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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松江布暗雪青色直裰,头戴方巾,不带任何配饰,只在腰间系上象征举人身份的宝蓝色丝绦,低调又舒适的衣着,很适合长途远行。
陈老爷和赵氏起了个大早,陈敬时也来了,一起在花厅用过早饭,就分别登上辆马车,送陈琰出城。
天光未明,风声啸耳,今年眼见又是一个寒冬,虽还没有下过雪,已经冷的让人发抖。
平安将两只小手揣进袖子里,一开口就是一团白气:“娘,京城的天气是不是更冷?”
“更冷。”林月白将手里热乎乎的汤婆子塞进平安怀里,柔声问:“平安担心爹爹冷,是吗?”
平安点点头,从昨晚开始,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夫妻二人相视,无奈一笑。
“至多到明年仲春,爹爹就派人回来接你和娘亲,去京城或是任地,咱们一家三口又可以团聚了。”陈琰道。
平安再次点头:
车马距离官船码头越来越近,远远便可见一艘艘插满黄色旗子的行船,都是举子北上赴考的船只。
码头上人头攒动,车马如织,不但有送行的师长亲朋,还有附近来瞧热闹的百姓,国朝重文教,在寻常人眼里,这些圆领长袍的举人老爷风光极了。
陈琰也是风光举子中的一员,在一众亲人依依不舍的目光中,与相约同行的同窗朋友一起登上了客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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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以为到此就结束了,谁知更让他瞠目结舌的还在后头。
一队油壁花车招摇过市,停在管船码头。
平安还在发愣,码头上攒动的人群已经自觉让开一条去路,只见油壁车上走下十二位女子,袅袅娜娜,翩然飘向岸边的官船,在婢女的服侍下,她们抱琵琶,弹古筝,吹竹笛……以歌声琴声相送才子。
凤鸣湖上的十二行首,一曲难求,何况十二人合奏,船上船下响起激动的尖叫声,好似走进了早期人类大型追星现场。
平安是见过世面的小朋友,他也跟着尖叫:“那个姐姐我见过,她是去年花魁大赛的冠呜呜呜……”
陈老爷捂住他的嘴:“你认错人了。”
“没认错,她呜呜呜……”
伴着悠扬的琴声,客船次第起锚,被江风推离码头,船上举子们带着远离故土不舍,纷纷朝岸边的亲友作揖招手告别。
送走陈琰,已经到了晌午,太阳暖融融照在身上,驱散了初冬的寒冷。
平安想去江边玩水。
林月白只好让公婆暂去马车上避风取暖,自己去江边遛娃。
江畔的芦苇迎风摇曳,绵延数里,林月白一只手牵着他,沿着芦苇荡踩水玩。
“娘,十几年后我也要参加科举吗?”平安问。
“平安想不想参加科举?”
“现在还不想,以后说不准,人会一直变,没准爹爹五六岁时也不想,但是长大了想法会变多,不能实现就会痛苦,实现了就会无聊,所以大人们总说小孩子无忧无虑,其实是他们想得太多了,怎么都不开心。”平安道。
林月白被他逗乐了:“你总有许多道理。”
平安又喃喃问道:“爹爹会是一个好人吗,会当一个好官吗?您相信他吗?”
林月白想了想,道:“娘也不知道,毕竟这世道容不下纯粹的好人,官场也容不下真正的好官,娘只希望他在权衡利弊的时候,别忘了今天的自己。”
平安点点头,眯起眼睛迎向太阳,河滩上留下一大一小两串脚印。
第51章 爹爹不在家的第一个新年……
屋外飘着雪花,屋内却温暖如春,远近街巷传来断断续续的烟花爆竹声。
今天是大年三十,平安拉着陈敬时到家里,全家人围坐在堂屋里吃年夜饭。
酒足饭饱,平安叹了口气:“爹爹不在家的第一个新年,想他,想他,想他……”
堂兄堂姐在院子里喊:“平安,放鞭炮去啊!”
“来了来了!”平安将半个炸春卷塞进嘴里,撒腿就跑,阿吉留恋的看一眼满桌的年夜饭,跳过门槛跑了出去。
“也不是特别想嘛。”陈敬时摇头道。
小孩子放爆竹,大人们要去祠堂里请祖宗回来过年,并和祖宗开一起大会,宣布新一年的工作计划。
今年族里精壮的中年人、不读书的后生,分别在各个工场、作坊、铺子里辛苦劳作了一整年,明年开始,族产交将由各房共同打理,定期汇总至长房,年底按盈利分红,多盈多得。
陈琰临走前特意交代过,赚不赚钱还在其次,一定要让家里的年轻人都不要闲着。
陈老爷很费解:“阿琰从前一味的闭门读书,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关心家里事的?”
陈敬时道:“这要问你大孙子了,天天喊着家道中落家道中落,阿琰能不重视吗?”
“童言无忌嘛。”陈老爷道。
“从前大伙都想着,一个家族要想兴盛,就要出举人,出进士,其实一个家族的兴衰,每个人都有脱不开的责任。”陈敬时道:“小孩子都比我们看得透彻。”
陈老爷嘿嘿一笑:“得亏我年满五十了,不然还要被抓去干活……”
陈敬时:“……”
……
陈琰在腊月二十三抵京,老师沈廷鹤派人在运河码头等他,他便径直去了沈宅,拜见恩师。
来到沈宅时已近黄昏,沈廷鹤只穿了件深色的行衣,在庭院里打太极拳,侍立一旁的老仆刚准备通禀,就被陈琰拦住了。
陈琰不想打扰老师,只是站在一旁静静等待,几年不见,老师的身姿依然矫健,打心底里高兴。
直到沈廷鹤旋臂翻掌,屏息收势,陈琰才走上去:“老师。”
“来了。”沈廷鹤笑道:“路上顺利吗,没晕船吧?”
像在问候一个离家日久归来的孩子。
陈琰从老仆手中接过御寒的大氅,侍奉老师穿好,又奉上洁净的帕子:“十分顺利,没有不适之感。”
沈廷鹤接过帕子擦手擦汗,一边打量他:“几年不见长高了不少。”
陈琰笑得略带腼腆,儿子都好大的人,猛然被人说长高了,心底不禁生出一丝暖意。
进得堂屋,陈琰端正衣冠,给老师和师母行大礼。
沈廷鹤位居都察院右佥都御史,比陈老爷年轻几岁,二女均已出嫁,二子都在外地书院求学,京城里只有他和老妻居住,府里没有年轻女眷,便留陈琰暂住下来。
陈琰不是第一次在老师家中留宿,师母也不是第一次亲自下厨招待他,他像在自己家里一样毫不拘束,对师母的手艺连声夸赞:“几年没吃到师娘的饭菜了,心里想得很。”
沈廷鹤道:“你师母这几年也没怎么下过厨,我也是托了你的福。”
陈琰忙道:“既如此,得敬师娘一杯。”
“你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