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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萦更气了,他们之中最小的都已经七八岁了,又不是四五岁的蒙童,不懂得上学的规矩吗?

赵师傅又道:“蒙童反而好管,最难管的可不就是人憎狗嫌的七八岁么。”

胡萦叹出一口气,将戒尺压在案上。

陈敬时用仅三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几句,两位学士连连点头,可行,就这么干!

胡萦面色稍霁。

于是师傅们与皇子皇孙相互行礼,然后伴读们给师傅行礼,三位师傅便带他们着到文华殿的后殿举行释菜礼。

释菜礼就是给至圣先师献菜,祭品是芹、藻之类的菜蔬,还有枣、栗之类的果子。

然后由胡师傅上香,其余师傅带着他们行四拜礼,以此表达对孔子的尊敬和感恩。

平安第一次参加这样隆重繁缛的礼仪,之所以说它繁缛,是因为文华殿中不只有孔子神位,还有思子,颜子,曾子,亚圣孟子,以及东西十二哲、六十二儒的神位……要把他们都拜一遍,礼节还各不相同,等到全部完成时,已经接近正午。

孩子们这辈子加起来也没磕过这么多头,各个腰酸背痛头晕目眩,连门都不知道在哪个方位了。

太监甲一头雾水,跟礼部拟定的流程有出入啊,不需要都拜吧?

太监乙压低了声音:“没看出来吗?三位师傅故意磋磨他们。”

到了中午,胡学士和赵学士一起回了翰林院,今日是陈敬时当值。

午膳在隔壁馔堂,也可以用来喝茶休息,珉王坐在最上首,其余的孩子在下首陪着,师傅们则另有休息之所。

孩子们磕了半天的头,又饿又累,都顾不得光禄寺的膳食合不合口味了,专心埋头吃饭。

食过半饱,才恢复了平时的智商。

“不对呀,咱们是不是被耍了?”刘厦道。

珉王也觉得不对,今日的礼节比去孔庙祭祀时还要繁琐。

他搁下筷子,对众人道:“你们等着,孤去把礼部的流程偷来,一看便知。”

言罢便大摇大摆地出去了。

几人都很好奇他要怎么偷,跑到门前,叠罗汉似的探出一摞脑袋。

只见珉王朝着刚刚充当礼赞官的太监走去,然后一个趔趄扑上去,抓住他的衣袖:“哇!有蛇!”

那太监也原地一蹦跶,回身去找:“殿下,哪有蛇?”

珉王指向花圃地方向:“朝那边跑了,快去抓,要是溜进博兼堂里吓到师傅,麻烦可就大了。”

太监深以为然,立刻召唤人手,到花圃里抓蛇。

珉王悄悄撤离,从袖中掏出一个劄子,一边走,一边得意地朝他们招摇。

孩子们凑在一起看过劄子,果然不出所料!

平安这会儿头还晕着,立刻就想到,一定是小叔公的损招。

“胡学士、钱学士为人耿直,想不出这种办法,想必是陈师傅……”

珉王话说到一半,才恍悟到陈师傅是平安的小叔公,又把话憋了回去。

刘厦道:“没关系,我们自有办法对付他。”

“新官上任三把火,你们还是别触他霉头的好。”珉王没想到,这世上比自己胆子还大的家伙,居然还有这么多。

王实甫道:“殿下放心,我们保准不犯学规,也能给他个下马威。”

珉王目瞪口呆,还有这种操作?

跟这些娃相处不到半日,他已经觉得自己前几年都是白活了。

平安好心提醒他们:“你们不要冲动,我小叔公可不比郑先生。”

刘厦却不以为然:“双拳架不住四手,他再有学问,架不住我们人多。”

几人一合计,制定好一套车轮战术。

见他们信心满满的样子,平安也只好不再劝了,总是扫兴会失去朋友,更重要的是,谁不想看神仙打架呀!

……

午膳过后,稍事休息,就要回博兼堂上课了。

刘厦年龄最大,胆子也最大,他率先站起来提问:“师傅,学生有一问题,百思不得其解,想请先生解惑。”

陈敬时兀自整理桌上的教案,眼皮也没抬一下:“你说。”

刘厦道:“有一只水鸟从南海起飞,七日可达北海,又有一只大雁从北海起飞,九日可达南海,如果二者同时起飞,请问什么时候会相逢?”

陈敬时抬头,看这小子得意的神色,是要跟他打擂台啊。

随手扯一张稿纸,提笔列算式:“立天元一为相逢之日,总路程为一段,水鸟每日可飞七分段之一,大雁每日可飞九分段之一,二者相足再与天元一相积为一段,则天元一为三日十六分日之十五,约在第四日相逢。”

刘厦低头看看自己的答案,面露惊讶。

“怎么,没听懂吗?”

“懂……懂了。” 网?阯?f?a?b?u?页?????μ?????n?2?????????????ō??

平安只知道小叔公说的是天元术,与后世列方程式的解题思路基本一致,“立天元一”好比“设未知数x”,比西方数学界足足领先了三百年。

算学乃君子六艺之一,只是科举涉及不多,现在的读书人不太重视罢了,但是,别低估一个小说作者的知识面。

“你喜欢算学,我可以推荐你几本书。”陈敬时随手列出一张书单:“文渊阁应该可以找齐,每日作随笔,每十日交上来给我看。”

“是。”刘厦上去领回书单,讪讪坐回去,闷不吭声地低头研究起来。

刘厦败下阵来,邓驰站起来发问:“师傅,月行实有九道,请问是哪九道?”

陈敬时道:“黄道、内外朱道、内外白道、内外黑道、内外青道。但月星之行,有迟有速,并非实有九道,而是古之历家将其分为数段,以色命名,便于研究罢了。”

邓驰目瞪口呆。

“你需要书单吗?”陈敬时问。

邓驰讷讷点头。

陈敬时便如郎中开方子似的,提笔也给他列出一张书单:“你与刘厦一样,每日作随笔,十日一察。”

邓驰卒。

王实甫接力,站起来提问:“先生,学生昨晚读‘四书’,也有一事不明。《大学》中说‘致知在格物’,所以格物是致知的前提,但是朱子却说,要格物,则要‘因其已知之理而益穷之’,‘已知之理’又成了格物的前提’,岂非与曾子观点相左?”

陈敬时道:“此处的‘已知之理’,指的是‘我本有之知’,对朱子而言,格物并非在某物上盲目地格,而是先有一个‘端绪’,那我问你,何谓端绪?”

王实甫道:“人固有之良知。”

陈敬时点头道:“朱子之训‘格’为‘至’,训‘物’为‘事’,所谓‘格物致知’,就是要到事物那里去,推极我本有之良知,与曾子观点一致,仍将目的放在‘致知’之上。”

王实甫得意的笑容一点点退去。

炉火旁的珉王,直感到整个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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