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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走到哪里都要带上一大班侍卫。

这天散学,平安突然说要请客,带他来到长安街上的春秋楼,这里的老板伙计都认识平安——当年误当成敌国细作把他们抓起来过。

今日官员休沐,生意火爆,但老板还是给他们留了最好的雅间,请他们直上三楼。

“你请我来这儿干什么?”珉王奇怪道:“他家的菜很好吃吗?”

“城东这一带,除了宴月楼,当属这里视野最好。”平安道。

他们坐在窗边俯瞰街面,对过是一坐气派的琉璃牌楼,匾额上书“宴月无双”,两侧立着缠枝牡丹纹青石柱,由两只鎏金狻猊像托着。往牌楼内部看,三座建筑以连廊相通,主楼宴月楼飞檐斗拱,碧瓦雕甍,檐角悬挂铜铃,风过如环佩相击,叮当作响。

平安又指着隔壁的十王府街:“那是璐王府,那是宴月楼。”

“咦?”珉王惊奇道:“竟然是背靠在一起的。”

宴月楼这个地方,珉王听说过,集餐饮、娱乐、住宿于一体的销金窟,听说内部极为雅致,丝竹绕耳,来自大江南北的各色菜肴,色艺双绝的歌妓舞妓,令文人骚客趋之若鹜,流连忘返。

平安拿出珉王府的平面图为例,圈出西三所小老四和他母妃的院落,再圈出“密室”的位置。

如果小王子不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这座密室应当是与宴月楼的地下相重合。

谁家好人会把密室暗道挖到青楼底下去?

“要是能进去一探究竟就好了。”珉王咕哝道。

平安赶紧说:“那我就不奉陪了。”

年纪轻轻的,何必自己找死。

菜肴上齐,两人提起筷子,平安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咦”了一声,掏出千里镜往外看,正看见几个少年纨绔勾肩搭背往宴月楼里走。

当中那个锦袍玉冠、谈笑风生的俊俏公子,正是他的小师兄!

“怎么了?”

“没……没怎么。”平安收起千里镜,“吃菜吃菜。”

第157章 小二进来上菜,平安向……

小二进来上菜,平安向他打听宴月楼的事。

小二看着窗外,一脸心驰神往:“这宴月楼,可不是咱平头百姓消费得起的,一席最普通席面也不低于十两,单加一道名菜二三两,一壶好酒七八两,歌舞陪宴十几两,您算算,我们寻常人家一年到头也赚不到这么多钱啊,更不要说里头的名妓了,那是又风雅又高贵,有钱也未必得见,还得有身份、有才名、有好诗词。”

宴月楼里名妓云集,在整个京城首屈一指。

这时代的名妓虽然出身卑微,但经过悉心调教,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不仅貌美,还人情练达,是士绅富商争相追捧的对象,是文人雅集的焦点,是士大夫的座上客,自命不凡的上层人士不惜一掷千金,也要博她们一笑。

“宴月楼如此厉害,背后的东家身份不简单吧?”平安问。

“这还真不清楚。”店小二笑道:“京城嘛,达官显贵遍地走,您抬手扔块儿砖头,没准都能砸着个皇亲国戚。”

平安看一眼对坐的珉王:“也对。”

珉王朝他翻了个白眼。

从春秋楼回到家,平安说已经在外面吃饱了,林月白便让他自己回房做功课了。

见到小师兄的事,他没有跟任何人说起。

夜里,平安想着白天的事,久久不能入睡。

小师兄这段时日一天比一天荒唐,先是跟不学无术的纨绔交好,然后去大酒楼吃酒听戏,而后是赌场、欢场,如今是宴月楼这种一掷千金的销金窟。

他一直记着二师祖的那句话,二师祖帮小师兄去通政司调取奏疏,但作为交换,小师兄要替他做事,莫非小师兄的一切反常行为,都是二师祖授意的?

二师祖下血本了啊……

过了几日,陈琰不知从哪里听说了凌瑞的荒唐事,在签押房里训斥他吃喝嫖赌样样俱全,不但败坏自己的名声,还败坏凌家的门风。

凌瑞却煞有介事地说,他知道普通□□会败坏门风,所以他只跟名妓往来,那不叫□□,叫才子佳人的风流佳话。

险些把陈琰气梗过去。

……

一场雷雨驱散了暑热,街道被洗刷一新,高低错落的楼阁在雨幕里逐渐清晰。

宴月楼三楼,海棠轩。

侍女次第点亮屋内的灯光,精致的菜肴、陈年好酒摆上食桌,一笼碧纱后,弹奏琵琶的乐娘若隐若现。

难得今日做东的不是凌公子,而是一身锦衣华服的宁远侯——庄妃娘娘的弟弟。

他被亲爹打得几个月下不了床,如今腿长好了,又开始呼朋引伴,流连欢场。

他本是不屑与凌瑞这种酸溜溜的进士有来往的,但是没办法,听说清芷姑娘作为“自由艺人”回到宴月楼挂牌献艺,机会难得,他极想见见这位红遍大江南北的前任头牌名妓。

名妓嘛,规矩大,每晚只与一位宾客同桌共食,只饮一杯酒,要想成为当晚的幸运儿,就要为她填词一首,与名贴一起,放进侍女手捧的高足莲花碗中。

宁远侯作不出诗,细数京城里所有的纨绔膏粱,也就这位凌公子勉强能达到清芷姑娘的水准。

为什么不能提前找枪手作好背下来?因为每晚的词牌名不一样,当晚揭晓,当场填词,这也是规则之一。

当然,填词只是入场资格,高额的“缠头金”还需另付。

可叹这些慕名而来的文人骚客,嫌弃科举规矩多,却从不觉得清芷姑娘的规矩有什么问题,为了一堵芳颜,每晚都有不少人挖空心思,填词投帖。

席间一片莺声燕语,或清丽、或妖娆的姑娘们热情备至地为他们添酒布菜,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清芷姑娘的词牌名终于揭晓——《卜算子》。

“怀勉兄弟,怎么样,有把握吗?”宁远侯问。

怀勉兄弟再次微醺了,面颊浮起两片红晕,笑道:“尽力而为。”

他用侍女递上的纸笔挥毫泼墨,须臾间用潇洒不羁的狂草填好一篇《卜算子》,潇洒收笔,四下鼓掌叫好。

“好什么呀……”宁远侯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看到的分明是……

“好狗不挡道?”

“是‘好独观云起,幽林自往还’。”凌瑞道。

众人又是一片叫好声。

宁远侯看着满纸飞扬的字,字是漂亮字,可惜看不懂啊。

“怀勉兄这笔字已经远超大半宾客了。”众纨绔道。

宁远侯一想也是,便将自己的请帖并词作一起放进了莲花碗中。

一刻钟后,侍女传来落选的消息,堂倌殷勤地跑上来,对着宁远侯点头哈腰地表示歉意,请他再选“鲜果”单独服侍。

宁远侯大感败兴,但他请凌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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