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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股文作为当下取仕的主要方式,凡是翰林出身的官员,都是个中高手。

因此考官在阅卷时,每份试卷只停留十几息,便对考生的水平了然于胸,不能入眼的,在这时就已经剔除出局了。

但凡给自己的学生阅卷都有一个通病——容易暴躁。

还有半数考生没交卷呢,赵祭酒已然烦躁地将试卷翻得哗哗作响:“断章取义、胡乱用典、狗屁不通!”

遂叫监丞将此人抓回来,不但骂得他狗血喷头,还打了他二十手板。

此人正是刚刚奚落平安的监生之一,郭琦看着他的惨样,没忍住笑了一声。

“谁在发笑?!”赵祭酒怒目扫过众人。

考生们战战兢兢地低下头,不敢大声喘气。

赵祭酒在试卷上写下“不取”二字,便将那监生撵出去了,暴躁的翻过一页,打眼看去,似乎又是一份聱牙诘曲、故作高深的烂作,刚想扔在一边,见是那位五十岁老监生的卷子,鬼使神差地多看了几眼,一看之下竟品出一点意思,再看一遍,竟觉得恢宏大气,字字至理。

他不禁疑惑,此人这大半辈子到底在蹉跎什么啊?

遂派人将吴监生也叫回来,好奇地发问:“你有这样的功底,为何还要靠捐监参加乡试?”

那吴监生道明原委,原来童试时,考官水平有限,想不出多么深刻的题目,又或避免录取“剿袭”之作,便想到了一种叫做“截搭题”的损招——将经典中不相干的句子强行拼接形成题目,牛头马身,冷僻怪异,让考生揣测出题人的用意,强行自圆其说,以难倒考生为能事。

这种歪风邪气在地方官学盛行多年,也因此出现了许多吴监生这样的倒霉蛋,因缺乏应试技巧,才学得不到施展,潦倒科场数年,只能靠捐监入学。

跳过童试直接来到科试,考官的水平何止拔高了一筹,题目都是堂堂正正的大题,这也是为什么平安会觉得不偏不难,许多具有真才实学的考生此时才有机会崭露头角。

赵祭酒心中感叹,果然任何考试制度都有其弊病,野有遗贤,代代如是。

遂在吴监生的试卷上写了个“取”字,语重心长地叮嘱他要好好准备乡试。

吴监生红着眼眶,一揖到底,谢过祭酒举荐之恩。

赵祭酒欣慰地点点头,又批阅了二三十份试卷,即便是录取的几篇,也觉得有些勉强,眼下看来,这一批监生乡试堪忧……身为他们的祭酒,老赵很头疼。

正在这时,被试卷折磨的几乎失去耐心的赵祭酒,看到一篇令他耳目一新的文章。

无矫揉之态,无繁复之辞,内容翔实,引典得当,雅正清新——一种从未被八股文荼毒过的清新。

如果说以往名家作八股是在“戴着镣铐跳舞”,这篇文章却几乎不见被格律束缚的呆板,字里行间跳跃着几要破纸而出的灵气。

“嘶——”赵祭酒倒吸了一口气,但他没有任何犹豫,便在章尾写了个大大的“取”字。

重看一遍,在答题纸上圈点几处,觉得细节上还稍有欠缺,未能完全做到正反虚实深浅相间,想来是应试经验不足的缘故。

“去把陈平安叫来,本官有话要叮嘱他。”他说。

监丞小声道:“叫不来了,他临走时说要去东宫蹭饭。”

去东宫……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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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祭酒嘴角抽了抽,心中默叹,吴仲芳、陈平安,希望你二人在乡试时遇到一位慧眼如炬的房师。

……

次日,国子监科试放榜,陈平安的名字位居第二,榜首竟是年过五旬的吴监生,而众望所归、年年岁考都是第一的率性堂贡生王纶却被落到了第三,原本很有希望通过科试的两人,却因为名额有限被挤出榜外,失去了乡试资格。

告示墙下,监生们议论纷纷。

这一老一少,一个潦倒半生、须发花白仍是童生,另一个目光清澈、上个月还做不出整篇文章,这二人位居前二,没有内幕鬼都不信!

鬼都不信!

榜下监生越聚越多,人一多,总有出头鸟,挑唆大家一起去敬一亭讨个说法。

……

“反了反了,真是反了!早年间在监中闹事是要被砍头的。国朝优待士子,就养出了这些个眼高手低的混账!”

暴躁老赵听闻监生们聚在门外要说法,气得摔了一盏茶杯。

“大人,监生聚众闹事可大可小,曾有位祭酒因此被降职调任,毕竟这陈平安是大人破例准许参加科试的,大人还是耐下心来向他们解释几句吧。”两位司业一齐劝道。

赵祭酒好半晌才压下火气,令人去陈家把陈平安找来。

敬一亭轩敞的庭院之中,聚集了上百名监生,正在乱哄哄地吵架。

郭琦站在人群中央,一派舌战群儒的架势,据理力争道:“陈部堂只是个兵部侍郎,若是祭酒大人营私,也该先取我这个吏部尚书的儿子才对。”

有人说,这只能证明郭尚书高风亮节,无法推导出陈平安和吴监生是凭真才实学考中的,更何况陈平安跟太子有过命的交情,岂是一个尚书之子的分量可比。

郭琦气得面红耳赤,扬言要找人弄他!

“祭酒大人出来了!” W?a?n?g?阯?发?B?u?页?ǐ????ū?????n??????Ⅱ????????ō??

正在闹事的众人一下子就安静下来,刚刚带头挑事的监生也成了扎嘴葫芦,没了声音。

“说啊,怎么不接着说了?”赵祭酒脸黑得像锅底。

这时一个被黜落的监生站出来,小声说道:“我等只是想知道,若说吴师兄此前运气不佳也就算了,为什么陈平安连文章不能成篇,却可以考中第二?”

赵祭酒反问:“谁说他不能成篇?”

“他自己说的。”

“他让你跳河你跳不跳?”赵祭酒反问。

“我……”

赵祭酒冷哼一声,令人将吴监生和陈平安的文章张贴出来。

“那个谁,你过来念!”赵祭酒道。

“那个谁”正是他刚刚在考场上斥骂责罚的监生,文章写得狗屁不通,带头挑唆闹事声音最大,以为不说话就能蒙混过去,其实监丞早将这几个人的名字记下来了。

此人站出来,硬着头皮念完了四篇文章,众人窸窸窣窣地议论起来,已有部分监生打起了退堂鼓。

读书读到这个份上,即便写不出好文章,鉴赏能力总还是有的。

这时又有一人站出来:“大人在科试之前特意见过陈平安。”

言下之意,赵祭酒有泄露考题之嫌。

赵祭酒一股怒火窜上来,极想把此人揪出来扔到绳愆厅好好收拾一顿,但是不行,因为此人是徐谟徐阁老的长孙徐锡亮。

早闻徐阁老“赖账阁老”的称号来源于陈平安,作为深受祖父看重的好大孙,在这种时候捅刀子也不稀奇,甚至带头挑事的监生,也有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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