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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身侧的辞盈。

辞盈睡觉很安静,除了轻微的呼吸就没有其他的动静了,外面响了一声雷,她下意识向谢怀瑾的方向动了一下,谢怀瑾得以直视辞盈的侧脸,他伸手很轻地碰了碰辞盈的脸。

这一夜过后,谢怀瑾和辞盈的关系有所缓和。

两个人谁也没有提,但用晚膳时会一起,辞盈开始继续接手府外的一些事情,一些拿不准的都会询问谢怀瑾,但很快,辞盈已经能独当一面。

漠北的事情被搁置了下来,谁都没有再说关于宇文舒的事情,就像从前的很多事情一样,睁眼闭眼,让事情就那样过去。

好似这也成为了谢怀瑾和辞盈之间的默契,两个人不再谈起一些永远说不拢的话,偶尔因为一些事情两人有争执时也总是放放就过了,大多数时候是谢怀瑾后退一步,有时候谢怀瑾不退时,辞盈就退了。

只要不涉及到一些人一些事,辞盈就遵守着当初的承诺,她留在谢怀瑾身边。

辞盈开始变得比从前忙一些,朱光在第二日留下一封信就消失了,信中只说麻烦辞盈照顾好她的小鸟,以后她会回来。

辞盈看着那信良久,将信好好地叠了起来,放到了匣子中。

她看向朱光带回来的那只鸟,那只鸟依旧安静,一旁的雀鸟“高兴、高兴”个不停,它一直一动不动睁着翠绿的一双眼看着门外,若不是偶尔还会眨眼,辞盈就又要担忧了。

墨愉死之后两个月的时候,朱光回来了,先来见了辞盈,将那翠鸟接了回去,也是巧,朱光以来,那翠鸟就飞到她肩上,清亮地啼叫起来。

辞盈看着朱光,朱光对着她很轻地笑了笑,朱光好像一瞬间长大了,辞盈笑着笑着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想哭,脑中只浮现“命运弄人”四个字。

隔日用晚膳时,谢怀瑾无意同她说:“朱光接替了墨愉的位置。”

辞盈没有问为什么朱光已经离开谢府仍旧可以接手暗卫营这样的废话,只是捏着汤勺的手颤了一下,汤撒出来些,青年递过来帕子的时候,辞盈很轻说了一声“谢谢”。

很多事情早有踪迹,辞盈不止一次思虑怀疑过,只是那时未想到这一切会同墨愉的死有关。

命运好似总有一双手,辞盈偶尔看着谢怀瑾,青年挂上浅浅的笑看向她时,她会感觉自己身体里面的线动了一下。

日子就那样图囵过着。

春秋倏忽而过,这时辞盈并不知道她将迎来真正的冬天。

年关小婢女收拾屋子时,突然打倒了一个木架,一个盒子从上面滚下来,锁扣啪嗒一下开了,里面的药包全部滚出来。

泠月忙赶过来,看看是什么倒了,小婢女诚惶诚恐跪下来,辞盈恰巧从外面回来,手中还拿着账本,到了年关一切事情都变多了,一日时间大多就耗在了处理事务上,特别有一些同安淮那边有关,辞盈格外慎重。

见到泠月在斥责一婢女,辞盈温声道:“怎么了?”

泠月说:“晓乐打扫屋子的时候将架子打翻了,这药全都洒了出来。”

辞盈看了一眼,发现是之前谢怀瑾送来的避子药,心中复杂一瞬,轻声道:“无事,都丢了吧。”

晓乐忙谢恩,将地上的药渣都扫出去后,泠月上前来说:“主子不能这般,奴仆犯了错得罚,府里就我们院子中的人最松散了。”

辞盈笑着“嗯”了一声,这时泠霜进来说事情,泠月就先出去派人收拾院子了。泠霜说的大多都是夫人留给她的产业的事情,辞盈照例将一部分秘密送往卫将军所在的兵营,翻着手中年关的册子。

晚间用膳时,辞盈看着外面的灯笼出奇。

谢怀瑾见她有兴趣,温声问:“过两日街上有花灯节,要去吗?”

辞盈第一反应是摇头,手中的事情太多,再过两日应该会没时间。她还没开口,青年就夹了一筷子菜到辞盈碗中,温声说:“嗯,辞盈说想去,那我们去。”

辞盈怔了一瞬,随后很轻地笑了出来。

青年看着她,也温柔地笑起来。

辞盈看着谢怀瑾,其实不知道他们两个算什么关系,会同床共枕,会每日一起用膳,会互相逗笑,能平和地做夫妻之间除了水乳交融之外所有的事情。

偶尔她觉得,这样也很好。

可能之前太苦了,现在这样她竟然能品出一丝幸福的滋味。

她也知道谢怀瑾只是又披上了他那层她喜欢的皮,不知为何又掩藏起了骨子里的恶劣,但辞盈不想深究了,茹贞被好好地安置在了江南,小碗如今过得很幸福,朱光也在她身边。李生身体在好转,用“李辞”和“姜薇”的名声,在江南和谢然一起创办了江南第一所女子书院。

辞盈当然也有参与,将之前编写的课本寄了过去,又送去了许多银钱,被谢然连写了八封信感谢,李生也给她写了一封信,她打开,里面只有一句:“茹贞姑娘一切安好。”

这样就很好了。

花灯节那日,泠月和泠霜将辞盈按在铜镜前,很认真*地打扮了一番,两个人口中一个接一个说着夸赞的词,平日最正经的泠霜也跟着泠月胡闹,惹的辞盈脸都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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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天黑时,泠月和泠霜将辞盈推出了院子。

谢怀瑾在院门口等她。

泠月突然说:“姐姐,好大好大的月亮。”

泠霜跟着说:“嗯,好圆啊。”

辞盈抬眸看天,只看见雾蒙蒙一片云,一个弯弯的月挂在云中,眼见着光就要被遮没了。

胡说......

辞盈笑着,见到谢怀瑾时一怔,青年难得穿了深朱红的衣裳,衬得那张脸格外昳丽,偏人又清冷,辞盈眨了眨眼,时常觉得自己能妥协多少有这张脸的原因。

青年牵起她的手,路上辞盈说起安淮的事情,青年回了几声笑着说:“好了,今日是约会。”

辞盈讶异从谢怀瑾口中听见这个词,有一种荒诞之感。

这半年间她偶尔恍惚,她对自己说,或者谢怀瑾就是喝了药变好了,世上神奇的药那么多,有能予人死的,就该有予人死的,辞盈望着大街上热闹的一切,在热闹的一切中望向谢怀瑾。

青年也看着她。

漫天的烟火不知为谁而燃,辞盈拉着谢怀瑾走到台阶上,将手中的花灯放到了水中,她闭着眼许愿,耳边听见谢怀瑾轻声问她许的什么愿望。

辞盈摇了摇头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青年低笑了一声,辞盈看过去,只觉得君子温润如玉,这让她生出了片刻的恍惚之感,平心而论,她没有以前那么恨他了。

再久一些,就再久一些。

辞盈踮起脚的时候,手腕上的玉镯和银镯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一声响,漫天的烟火中,她踮起脚吻住了谢怀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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