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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坟?
变成一座不会说话的石碑。
辞盈的手指微微曲起,有些逃避地想走出这个房间,却硬生生逼着自己看着。
谢怀瑾是在这时醒的。
他对上辞盈的眼睛,只看了一眼,就问:“怎么了?”
这三个字已经让青年不住地咳嗽,辞盈想说自己没事,眼泪就陡然落下。
青年咳嗽着说:“别哭,怎么了。”
辞盈只看着他。
青年咽下口里的血,声音很柔和:“是出什么事情了吗,没事,我为你解决,别哭了好不好?”
到了生命尽头,有些话才能说的这么坦然。
辞盈的眼泪垂直地落下,泪眼模糊,让她有些看不清面前的人,此时甚至连一句“我恨你”都说不出来。
她曲起的手在颤抖,轻声道:“没出什么事。”
只是你快死了。
但辞盈没办法当着谢怀瑾的面说出这一句话。
她转移了话题:“你是不是知道我这些日在做什么?”
青年没有撒谎:“是。”
像是怕辞盈误会,他一边咳嗽着一边补充:“不难猜,你能选择的路不多。”意思是他没有派人一直监视她。
“朱光的消息也是你让她告诉我的吧。”从知道山洞里面救了她的人是谢怀瑾,辞盈就猜到了。
“不算什么消息。”青年咳嗽着,眼眸都随着轻颤:“是你自己找到的。”
辞盈摇头:“如果没有朱光的提醒,我不会那么快找到。”
谢怀瑾很清浅地笑了一声,温柔地看向辞盈:“会的。”
他说:“会的,辞盈,就算没有我,你也会自己寻到一条生路。”
他用“生路”来描绘辞盈走来的这一路,辞盈看着他,心里有很多话想问,却又一一咽了回去。
例如你一早就知晓我的身份,却任由我和宇文舒还有宇文拂反目,是不是你比我更早看见我的未来,身份地位权势在此,利益纠葛比本就淡薄亲情更重,我本就不可能同他们是纯粹的家人?
又例如,那日我将你从宇文府的大牢救出来后,你手腕上痕迹森然却拦着我对宇文舒动手,是否是因为你也在彷徨犹豫?
辞盈见过很多谢怀瑾。
却又只能从蛛丝马迹中,窥探到一些真实。
她身前这个人从来不言说,只让人猜,一层套着一层,好坏都不纯粹。
乘车到这里之前,她甚至心底最深处疑虑过这是不是又是一个陷阱。
她从前疼得狠了,痛得狠了,总是怕自己将这个人想太好。
又很偶尔的偶尔,思虑自己是否将他想太差。
她看着他,说:“可能会吧。”
她其实也没有很在乎了。
昨日夜间的雨没有停,现在屋檐下还在滴滴答答地滴着。
辞盈想着要不要和谢怀瑾说明日她要先回去燕府的事情,就看见青年很轻地用手抓住了她的衣袖,唇齿间流转着一句:“会的。”
说一个字都要咳嗽一句的青年一连回应了辞盈三个“会的”。
辞盈看着修长苍白的手指从她的衣袖间滑落,青年初昏睡过去时眼眸和唇都在颤抖,辞盈这才知道谢怀瑾清醒时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只是有意识时能克制着,昏睡过去后就控制不住了。
她看着,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干干的。
她以为她又会哭。
但房中一日比一日浓郁的药味已经将她眼睛都熏得麻木。
或许,或许吧......
地板上全是青年吐出来的药汁,辞盈的绣鞋上不可避免沾上了一些,烛一进来时看见了,沉默地开始处理,辞盈轻声道:“我来之前,他是不是一直不喝药。”
烛一捏着抹布的手顿了一下,说:“是。”
烛一鲜少话多了一些,看向窗台上的花:“公子总将药倒入花盆中,辞盈小姐来了,于是这盆花得以幸存。”
辞盈又问:“多久了?”
烛一比刚才沉默的更久,一直到辞盈又问了一遍,烛一才报出了时间。辞盈的记忆往前转,一点一点回忆着,轻声道:“这么久了吗?”
烛一说“是”。 w?a?n?g?址?F?a?B?u?y?e?ǐ??????????n?????????????????M
辞盈长呼一口气,看向烛一。
她问:“你们没有试过,把他打晕了给他灌药吗?”
少女语气平静,那一丝薄怒藏在平直的嘴角间,当然不是对烛一的,是对床上昏睡的谢怀瑾的,至于她说的话,也是无稽之谈,烛一这一次回答的很快,说:“不敢。”
辞盈觉得很正常的答案,轻声说了一句“嗯”就走了出去。
外面下着雨,空气却不怎么清新,辞盈鼻腔间还是房间里苦涩的药味,她撑着伞走入雨中,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太医那一句:“看造化。”
造化,辞盈不知道什么叫造化。
她人生中好像总有一些无能为力的事情,从前的小姐,夫人,现在的谢怀瑾,面对这些人的死亡,她好像什么也做不了。
辞盈在一处僻静的角落坐了下来,她看着长廊外的雨,荒芜的院落也随之湿润。
枯草被雨打湿,变成皱巴巴的一团。
辞盈在告诉自己要接受。
无论谢怀瑾生还是死,她都要接受。
人生不就是这样。
但想着想着,她还是没忍住哭了起来,她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曾经恨不得谢怀瑾去死,当真的当谢怀瑾要死了,她却又想哭。
......
隔日。
谢怀瑾醒来的时候,没有看见辞盈。
朱光在一旁说:“辞盈回去燕府了。”
朱光用的“回去”,病弱的青年也没有反驳,只是看向朱光:“谢谢。”
朱光垂着眸:“我只是写了住址,没有做其他的。”
想了想,朱光又说:“是辞盈自己想来。”
青年“嗯”了一声。
两个人之间就沉默了下来,朱光最后还是没忍住:“公子,好好活着吧。”
青年还是“嗯”了一声。
两个人这般荒唐地说着生死,好似说活就能活,说死就能死。
当然不是。
命运无声低语。
这日夜间,外面的雨终于停了,谢怀瑾却发了高烧。
烧的很重,原本惨白的脸一点点变成了浅红色,脖颈一处泛着的热气,稍微近一些都能感受到。
烛一烛二见状,先把谢怀瑾身上的被褥掀开,然后一个人去打水一个人去请大夫,虽然看着不慌乱,但其实都出了错,这烧来的太突然,比从前哪一次都凶猛,两个人再冷静也不由心里生出了害怕。
烛一打来水,一遍一遍用浸了凉水的帕子给青年降温。
放上去,拿下来,重复多次,唤着谢怀瑾。
烧过去很危险,从前太医说说够过,如果能够唤醒一定要唤醒。
烛一谨记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