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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

真讨厌。

他从床上坐了起来,双脚习惯性地伸进床边的鲨鱼拖鞋里,踢去卫生间洗漱。叼着牙刷整理头发时模模糊糊想起来……他昨晚睡觉前有跑到卧室来吗?印象中最后是躺在地毯上玩手机来着。

大概……有吧。

洗漱完下楼已经九点多了,宋矜郁惊讶地看向餐桌边抱臂沉思的人,脱口而出:“你今天不上班?”

程凛洲抬眼睨他:“你猜什么叫老板。”

唉,资本家。

宋矜郁走到餐桌对面坐下,程凛洲默不作声盯着他,明显在他脸上观察着什么。

“怎么了?”

程凛洲揉了揉眉心,把温度适宜的蔬菜粥推了过来:“先吃早饭。”

“……哦。”

一碗粥,五只菌菇蒸饺,煎蛋和各种小菜。

宋矜郁顶着对面的视线,小学生做作业一样把属于自己份额的早餐吃完,擦了擦嘴率先开口:“你晚上没睡好?”

是压根没睡。

不过无妨,他精力足得很。程凛洲向后靠在椅背上,不答反问:“昨天那俩人为什么欺负你?”

宋矜郁从果盘里挑了个又大又红的草莓,闻言有点好笑:“就拌了两句嘴,哪里算欺负我了。”

昨晚任先生是忍住了,任太太又气急了,端起酒杯要泼他。结果被时刻盯着这边的服务生拿托盘精准阻拦,“客客气气”请出了餐厅。

“我说我昨天穿的衣服是艺术,人家觉得是破烂,我认为他们不懂欣赏,一来二去就吵了起来。”宋矜郁随口编理由,语气郁闷,“很烦别人质疑我的审美。”

程凛洲:“……”

目光在这人微鼓的腮帮子上顿了顿,瞥向他的衣服——今天穿了一件更松垮的破洞米白色针织衫,领口很大,露出平直优美的锁骨和肩线。用了存在感很强的草绿色绸缎发圈绑头发,衬在脸旁边显得脸又小又白。

瞎了眼才会觉得不好看。

程凛洲别开视线:“你心情不好就是为这个?”

“嗯。”宋矜郁顺势承认,“那俩人是我妈妈的朋友,我从小就不喜欢他们,一想到要同桌吃饭就烦。饭桌上聊到了不愉快的话题,发生了一些争执,不算什么大事。”

且不说那二人气得不轻,众目睽睽之下被从餐厅撵出去就足够丢面子了。恐怕这段时间都会沦为社交圈的笑料。

程凛洲没再多问,屈指在胡桃木桌面上叩了叩:“要不要把他们抓起来重塑审美?”

……怕的就是这个。

宋矜郁用力摇头,故作惊吓道:“你是黑涩会吗?”

被他的反应取悦到了,程凛洲紧绷的眉宇缓和了些许:“也可以是。”

“……程总请高抬贵手。”

端起马克杯喝了口茉莉乌龙茶,宋矜郁知道这小子还有话没说完。

“昨天一起的是我发小的姐姐。”果然,没多会儿对方再次开口,“公司的项目有合作,她助理没来,我扶了一把。”

“她猜到鞋子是你送的了,说下次当面谢你。”程凛洲瞥他一眼,语气颇怪,“你人缘还挺好。”

宋矜郁不置可否。

“我不想找什么下一个结婚对象,没兴趣,更用不着你帮忙。”最后,他抛下一句。

程凛洲一直这样,有话就说,有问题就解决,不回避不纠结,其实很克他。

宋矜郁真情实意地忧虑道:“那样不行吧。”

“为什么不行?”程凛洲奇怪,“我说不想那就不用找,谁都不能干涉我的事。”

宋矜郁沉默片刻,轻轻放下杯子,打量年轻俊朗的男人:“你今天就穿这个上班吗?”

“怎么?”他低头扫了眼身上的藏青色运动装,“今天没必要穿西装。”他本来也不怎么喜欢,不舒坦。

“内搭颜色太暗了,换件白色的吧,圆领。”

“行。”程凛洲干脆利落地起身。

宋矜郁重新端起马克杯,自言自语:“这不是挺容易干涉的吗。”

男人高大的背影僵住。

“你……”

转过身,前妻用一张清纯无辜的脸对着他,程凛洲眯了眯眼眸……胸中凝结了一天一夜的黑气忽的就散了。

甚至生出了几分愉悦。

“从来没人敢对我说这种话。”抛下一句颇为龙傲天的台词,他勾着唇角上楼换衣服去了。

宋矜郁:“……”

好无语。

又低头啜了两口花茶,他的视线忽而移向沙发前的地毯——

不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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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泽浅淡的眉心逐渐皱了起来。

.

例行会议结束。

程凛洲手指一点,再次把程均哲留了下来,开门见山道:

“你去转告老头子,让他没事少瞎操心,操心越多活得越短,闲得慌就去练他的琴。”

程均哲:“……”

真的要这么和程老爷子讲话吗。谁不知道程老爷子“深耕”古典音乐届多年仍是须得属下和晚辈硬着头皮吹捧的水平。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温和微笑:“还是由你亲自告诉他吧,我暂时不想被他用拐棍敲死。”

程钧哲语气幽默,和他工作时的谨慎细致很不一样。

程凛洲对这个堂哥的印象总体不错。

他们在他掌管程氏之前交集甚少,程凛洲任职总裁之后对方一直安安稳稳,他休息这段时间也没什么小动作,更没像别人一样自作主张给他灌输什么失忆之前的事。

除了这一次。

靠在老板椅上悠悠转了半圈,程凛洲轮廓分明的脸庞被窗外光线切割,明亮处只余一个锋利下颌。

“也行。”

他站起身,抬脚走过来,拍了拍程均哲的肩膀。冷淡磁性的嗓音从头顶落下,蕴含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危险:

“那就麻烦你,让他以后有事直接和我说。传来传去的对谁都不好。”

程均哲安静坐在位置上,眼皮微微一跳。

.

程凛洲无疑是一个严苛的掌权人,雷厉风行杀伐果断,不容任何人僭越。

但那基本只针对高管高层和竞争对手,在他手底下的员工反而挺轻松。他发布任务简洁明了,不搞乱七八糟的企业文化,或者刻意营造低气压让人喘不过气。

所以他去开会时,没事干的秘书偷着刷刷手机很常见。

会议提早结束,程凛洲从专属电梯出来,踏进铺着静音地毯的走廊。门口办公桌上的秘书没发现他,还在乐呵呵刷视频。

程凛洲本没当回事,然而等他走近,听到对方亢奋地念叨了一句:“哇靠!有大腿痣!涩死我算了!”

大腿痣?

脑海里陡然浮现昏黄灯下某条雪白修长的大腿,靠上的里侧有一颗若隐若现的红色小痣,像艳丽的血珠。

视线就那么不经意地往秘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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