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40


腔中涌动着难以言表的忠仆豪情。

“是!”积素豪情万丈地应命,“郎君放心!”

说着他雄赳赳气昂昂冲向夜色,誓要不负郎君的重托,那背影就像一只英勇无畏的大公鸡。

裴令之不想探究积素又产生了什么莫名其妙的想法。

他走过幽深的回廊,雪白衣摆拂过地面,乌黑长发披散肩背,所有侍从远远跟在夜色深处,周身寂静无声,唯有手中那盏新月宫灯幽幽映亮前路。

初夏夜风吹过耳畔,回廊外草木摇曳沙沙作响,熟悉而又温暖。在这摇落的草木声中,似乎响起哀伤的女子声音:“四时推迁讯不停,三秋萧瑟叶解清……何为淹留无归声,爱而不见伤心情……”

裴令之情不自禁地开口,像记忆里那样念出最后一句:“……余独何为志无成,忧缘物感泪沾缨。”

低低的尾音没入风声,随之一并湮灭消泯。

裴令之忽然醒过神来。

回廊走到了尽头,记忆里草木结霜的宽敞庭院已经远去。

他抬起手。

白日里他用以说服杨桢的话,一字字从心头泛起:“九月皇太女奉旨南下,南方世家群集江宁见驾,事关东宫安危,只怕东宫铜辇未离京城,朝廷采风使已先行一步。”

“各家约束子弟门人,就是为了防备采风使,如果不及时以王七性命给出交代,此事被采风使传至朝中,后果不堪设想,还能悍然诛杀采风使灭口不成?”

采风使。

裴令之手下微微用力,寝房的门无声无息开了。

他乌浓的睫羽垂落,掩住眼底种种思绪。

“你会是朝廷采风使吗?”裴令之在心底无声地问。

.

城西马市街上的惨祸,似乎只是滴进寂静湖面的一滴水,一夜过去,除了那条街上的死难者,再没有人提起。

城外弘信寺的讲经次日如期举行,不过景昭没有立刻去。她把穆嫔留在风荷院里,令苏惠随行驾车,花了两天时间,逛了舒县大半区域。

《楚令》规定,诸县千户置一小学,不满千户亦立。

然而她在城里转了三圈,都没找到小学的踪迹。

“慈幼堂旁边。”路过的好心人指路,“早荒废了,后来有人买下附近的地,改建慈幼堂,收养些弃婴幼童。”

慈幼堂的主人姓邓,居然还是舒县名人。邓氏女本不是舒县的人,数年前带着年迈的父母迁居这里,她以孝闻名,立下誓言奉养父母终身不嫁。父母过世后,邓氏女变卖家产,建立慈幼堂,收留弃婴幼儿,以及一些身带残疾、无处可去的人。

慈幼堂利润微薄,邓氏女素有贤孝声名,报上去也算当地官署教化有方,因此郡县加以回护,也并没有很多人眼红,慈幼堂一开就是三四年。

景昭伸手按住太阳穴。

“去给慈幼堂捐点钱。”她忍了又忍,不知道该骂谁,看着慈幼堂旁那座摇摇欲坠,不仔细看还以为鬼宅的学堂,“眼不见为净,我们走。”

苏惠接过钱袋,担心道:“小姐,没事吧。”

景昭有气无力:“死不了。”

她又去了马市街。

地面上的血迹早已清扫干净,街头人流如织,只是人人面上带些讳莫如深的沉重,但很快就在彼此交谈、争买货物的忙碌中消泯殆尽。

或许死难者的家眷还在哀恸,但绝大多数人早已没有那么多心力为旁人悲哀了。

恐惧吗?或许有些。

※ 如?您?访?问?的?W?a?n?g?阯?发?布?Y?e?不?是?ī???????ě?n?????????⑤??????????则?为?山?寨?站?点

愤恨吗?或许有些。

但褴褛布衣终日奔忙,今日的一口饭都成了问题,绝大多数人只会努力去挣今日的衣食,哪里还顾得上为明日担忧。

街角掉落着一朵枝叶凋零的花,景昭忽而想起,那个叫做杏花的卖花女。

她不在乎杏花和马三那群凶徒死了没有,反正他们冒犯东宫,还想将皇太女和储嫔一起卖进青楼,已经是满门抄斩的罪过,死了反而便宜。

景昭也没有穷追猛打继续算账的意思,倒想起杏花关于狐姬的说法。

“弘信寺讲经三日,就是为了破除那个狐狸精的淫祀?”

苏惠说:“也不止这一个……只是狐姬信徒最多,影响最大,前段时间信徒还为之争闹,打出了人命——所以要格外多提几句。”

景昭若有所思,微微点头。

“弘信寺的和尚德行不错,施药救人,开坛破除迷信,我虽不信鬼神佛道,弘信寺如此行事,却也是一件大功德。”

不知怎么的,车外苏惠悄悄松了口气。

景昭道:“我记得他们讲经三日,明日是最后一天?”

苏惠说是。

景昭说:“明日一早,我们也去听听,你做些安排。”

然而次日一早,景昭还未洗漱,苏惠就敲响了正房的窗子。

“小姐。”苏惠隔窗低声道,“外边传来消息,王七郎丢了。”

他又很严谨地补充:“绝对不是我们干的!”

“丢了?”

无独有偶,裴令之披衣起身,听到的便是这么一句话。

他眉尖微蹙,将一缕发丝别去耳后:“好端端一个大活人,怎么会丢了?”

积素犹豫片刻,脸上倏然浮现出一种无比怪异,吞吞吐吐的神色:“王家的侍从私下议论,说王七郎是被......”

他一咬牙,说出了堪称匪夷所思的答案:“是被狐妖勾走了!”

第24章 狐妖(一)什么赤狐妖狐的,我们家不……

“幼郎,幼郎呢!”

依山傍水的王氏别院内,一名深紫衣裙环佩琳琅的中年美妇拔脚冲下马车,惶急失措道:“幼郎在哪里?”

她养尊处优惯了,话未说完,落地时一个踉跄。

数名侍从大惊失色,七手八脚围上去搀扶:“夫人。”“夫人当心。”

清晨风凉,沈夫人额头却蒙上了一层细汗,顾不得脚踝钻心痛意,一把抓住面前神情瑟缩的小厮:“幼郎人呢?”

小厮年纪还轻,乍见平时端庄和蔼的夫人露出这幅近似扭曲的神情,吓得磕磕绊绊:“奴才,奴才不知……”

“别弄鬼!”沈夫人恼道,“双燕,你平日里帮着幼郎粉饰太平,真当我不知道么,如今不是能糊弄人的时候,快把他叫出来!”

双燕一抬头,笑的比哭难看:“夫人,小人真的不知,自从前天早上,就再没见过郎君的影子。这两天小人心里也暗自嘀咕,还以为郎君是奉了夫人您的命,往舅爷家里去了。”

沈夫人倒吸一口冷气,目光如电,厉声道:“胡说八道,前天晚上紫霞过来探看,你们不是还说幼郎在房中睡着?”

双燕承受不住,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往日郎君溜出去玩耍,都嘱咐奴才们,若是夫人派人过来问,就推说他睡下,不许说他出去了,奴才们不敢违

- 御宅屋 https://www.yuzhaiwu1.v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