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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却遍地是化不开的怪异气息,令人作呕。
高墙下,一名身姿窈窕的女人裹着一袭轻纱,正在轻轻掩面哭泣,指缝间流下两行淡红的泪水。
呜——
王九娘披着夜风快步推门而入,目光触及站在角落的罗帷时,先愣了片刻,然后才想起这是她兄长王七郎的通房侍妾。
她不再多看,只急急转头望向上方王珗:“父亲,兄长的下落是不是有了?”
王珗坐在椅中,神情疲惫,仿佛一夕之间衰老了二十岁。原本世家风度消失殆尽,眼珠泛红脸色泛青,半晌才疲惫地抹了把脸:“你小小孩子,不要过问这些,回去陪着你母亲,外边的事父亲来处理。回去吧,听话。”
甚至不需要王珗作答,王九娘看清父亲这幅尊容,嘴唇先剧烈颤抖起来,心惊胆战道:“兄长他……他是不是……”
“九娘。”王珗加重声调。
放在往日王九娘或许会低头领命,但今天事关她的同胞兄长——王七郎就算再不着调,到底和她一母同胞,二人感情不能说特别深厚,但关键时刻自然还是盼着对方安然无恙。
“父亲。”王九娘几乎要哭出来了,“母亲整整一天都在为兄长担忧,方才女儿将她的补药换做安神药,这才让母亲歇下。身为子女,不能为父母解忧;身为幼妹,只能徒自担忧兄长,这叫女儿怎么熬呢?”
她劈手一指罗帷:“父亲大张旗鼓遣出许多部曲,连她都叫来了,难道不是有了兄长下落,何苦要瞒着女儿呢?”
的确,身为父亲,王珗只要还在意声誉,就不能也不应该同儿子的通房侍妾产生任何直接联系。
审讯问话派侍从去做即可,而今他顾不得避嫌找来罗帷,一定是有事必须要向罗帷当面确认。
王九娘不安地望着父亲,再度确认:“是不是有消息了?”
王珗嘴唇动了动,不忍道:“九娘,听话,这些事不该你知道。”
王九娘一整天积蓄的辛苦委屈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父亲,女儿还没有出阁,父亲就把女儿看做外姓人了吗?竟连一句话都不能问,连自己亲兄长的安危都不能知晓吗?”
室内骤然安静,连房门外匆匆赶来的部曲都止住脚步,不敢叩门,只有王九娘委屈的哭声回荡。
王珗沉默片刻,终究还是道:“好了,告诉你,你兄长的下落有些线索,但情况不妙,不告诉你和你母亲,是怕你们经受不住。”
“什么线索?”王九娘心底蓦然涌起一种极为不祥的预感,她透过朦胧泪眼看向父亲泛红的眼珠,又转头看向面色灰白的罗帷。
“……什么线索?”王九娘颤声问。
“桃花别业。”王珗垂下袖子,借此掩盖不住颤抖的双手,“我白日带人上山,去桃花别业的时候,在山道旁发现了你兄长的东西。”
王九娘本能问道:“什么东西,是兄长上山时丢下的?”
话刚说完她就知道不对,因为王珗脸色非常难看,就像一个死人。
一旁罗帷喉咙里骤然响起一声压抑的呻吟抽泣。
这是很失态的,但这时谁都没有心思发作她。
“一件赤色狐皮领子。”王珗道,“是七郎夏季常穿的那种,我还为此责骂过他不伦不类。”
“里面包了几根手指,是七郎的。”
王九娘愣住了。
一瞬间她仿佛变成了泥塑木雕,全身上下除了眼珠没有一处能动弹,事实上她已经开始怀疑自己脑袋是不是变成了木头,否则这么简单一句话,为什么会听不懂。
“几根……手指……”王九娘听见自己的声音,但是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那,那也不一定是谁的,手指能认出什么。”
罗帷举袖掩面,嚎啕大哭。
“不会有错。”王珗道,“我叫她来认过。”
王七郎业已成年,与父亲并不是能拉着手叙话的关系,和母亲妹妹都要避嫌,更不能常常留意对方的手。
论起辨认他的身体,倒真是侍妾罗帷更能确定。
“里面还有个戒指。”王珗虚弱无力道,“库房对过档案,那个红宝戒指是你母亲给他的。”
“我已经调人去和沈氏部曲共同搜山了。”
王九娘耳畔轰隆隆作响,茫然张着嘴,像条上岸即将僵死的鱼:“兄长是不是被人绑了,我们有什么仇家……对了,祖父说过,那些白丁庶民一旦走投无路最易铤而走险。”
她语无伦次,王珗看了女儿一眼,近乎丧气地否定。
“如果是被绑了倒好。”他嘴角抽动一下,“多半是寻仇。”
王九娘忽然想要尖叫,因为恐惧。
她木然望着父亲,听见父亲说:“七郎应该已经……已经没了。”
王九娘摇摇欲坠。
“已经找到了他的……”王珗话音顿住,似乎再也说不下去,忽然抬起手来,重重锤在桌面上。
咚一声闷响,疼痛可想而知。
但王珗没有叫痛,王九娘忘记关怀父亲,平日最有眼力见最会奉承的侍从都没有冲上来查看郎主的手。
短暂静默之后,王九娘牙关紧咬,恶狠狠道:“是谁,是谁敢在庐江地界上谋害庐江王氏!敢害我兄长,他全家一个都别想活!”
她平日里大家闺秀的端庄乖顺消失殆尽,神情近乎凶狠,王珗颇为意外地看了女儿一眼。
“桃花别业……”王九娘猛地转身,“兄长上过山是不是?父亲,沈家会不会也脱不开关系,兄长会不会是为他们所害?” W?a?n?g?阯?f?a?b?u?Y?e?ī???ǔ?????n?2?〇????⑤?.?????м
见王珗缄默不语,王九娘恨得咬紧牙关:“父亲,我们不能就这样算了——我要让母亲写信给舅舅,给外公,让他们处置沈绮,让他们帮着一起查,我们让官府过来吧,让他们出面抓人,不能这么算了,不能算了。”
她说话颠三倒四,脸色白的吓人,明显这位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的九娘子已经承受不住打击,紧接着掉头就要往外跑。
“回来!”王珗一声断喝。
然而王九娘已经一把推开了门。
门口立着几个部曲,檐下的灯光映在他们脸上,也映在他们身后那口箱子上。
王九娘恍惚间站定。
一种非常强烈、非常可怖的预感,从她心底浮现出来。
“这是什么?”她颤声问,“这是什么?”
身后侍从七手八脚拦在王九娘身前,将她隔开,然而那口箱子里似乎有隐隐约约的血腥与腐烂气息飘过来,即使王九娘从来没有闻到过这种独属于死者的气息,却本能意识到了危险。
侍从、部曲们脸色非常惊惶,拼命打着岔,身后王珗急急忙忙追过来:“九娘!”
王九娘爆发出一声悲鸣。
王珗按住她的肩头,此刻声音却异常冷酷。
“九娘。”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