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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七哈哈大笑,夸耀调侃道:“我那一只比你们的都刚烈,扑过来还想咬人呢!下次还要这种,不要那些哭哭啼啼全身发软的,没意思。”

“这种好货色,我一般优先留给自己。”

王七道:“你这里就属我最捧场,怎么,有好东西还藏着掖着?”

就在这时,有部曲快步奔来:“郎君,方才有个猎户闯进来了。”

沈亭眼皮一抬:“照旧。”

他们不是第一次‘行猎’时撞见外人,甚至有些纨绔胆大包天,为了寻求刺激,不顾沈亭警告,刻意到桃花别业控制范围外的山林中‘行猎’。

如果被撞见全貌,那就直接做成意外。如果没被撞见,那才是意外之喜,对他们来说有种别样的刺激。

那个误闯的猎户不是第一个,但却在沈亭心上留下了一点淡淡的疑虑。

——这里是桃花别业的地盘,在东边,寻常庶民根本不敢靠近,那个猎户为什么会误闯到这里来?

他的这点疑虑很快消泯,因为服食五石散的时辰到了。

沈亭睁开眼,磨了磨牙。

几个内鬼已经抓了出来,已经奄奄一息,被丢在地牢里等待处置,但沈亭内心的惊悸和疑虑仍然挥之不去。

他翻身起来,命令道:“把最乖顺的带过来。”

那是个美丽的少女,不着寸缕,裹一张殷红轻纱。

她温顺跪伏在床边,娇媚如一只狐狸,乖巧如一头绵羊。

她张开嘴,没有声音,口中空空如也。

她抬起脸,闭着眼睛,眼眶里什么都没有。

沈亭抬起她的下颌。

即使内鬼已经被抓获,但他心里残存的惊悸仍然令他非常不安。只有对着这个最柔顺得宠,挖掉眼睛拔去牙齿,随时能一手捏死的柔弱美人,他才能感到一丝安全。

美人温顺跪伏,像一只乞求怜惜的小羊。

连日的惊悸、怒火和愤恨得到释放,沈亭很快睡了过去。而那名温顺的美人跪在那里,转动她的头颅,用空洞的眼眶寻找方向。

她‘看’着灯烛,神情非常专注,一动不动。

过了许久,她又转过头,‘看’向窗子的方向,仿佛要透过那扇半开的窗,越过山峦、越过湖泊,看向无尽的远方。

第39章 狐妖(完)既然无法决定如何活着,至……

“臣景昭谨奏。”

书案上摊着一封奏折,秀媚挺拔的字迹跃然其上。景昭悬腕提笔,却迟迟没有继续写下去。

窗外传来阵阵钟声,即使隔着一片碧绿林海,依旧清晰。

伴着晨钟响起,弘信寺僧人整齐的诵经声随之而至。

啪!

一滴浓墨从笔尖跌落,弄脏了奏折。原本站在旁边磨墨的穆嫔眼睫微颤,轻声道:“殿下,妾换一本吧。”

景昭回过神来,低头看向纸面上的墨迹,摇了摇头掷下笔,说:“拿去烧了。”

弄脏的奏折不能轻易处理,若是还在东宫,自然有专人负责处置。在外时一切从简,只好让穆嫔拿去烧掉。

穆嫔应声,转身出去,片刻后取来一只点着的火折子,小心翼翼将沾上墨迹的奏折丢进书案旁的铜盆里,亲眼看着它烧成灰烬。

“殿下还写吗?”

“再等等。”景昭说。

沉默片刻,她微嘲说道:“佛门说四顺四逆,八风不动。看来我当真没有慧根,养气功夫还不到家。”

自从与顾照霜分开后,当天傍晚,抢在城门关闭之前,景昭带领苏惠与穆嫔重新住进了弘信寺后那座小院。

一旦调派的兵马长途奔袭赶至舒县,桃花别业的问题固然迎刃而解,景昭却会立刻面临十分危险的局面。

天下想杀她的人数不胜数,其中至少六成来自南方。

弘信寺是当前最能确保她安全的场所,住进这里之后,景昭再也没有出过小院半步,只安静听取苏惠递来的消息。

除此之外,景昭一直在写奏折。

这封奏折她写了许多次,每次都以作废结尾。导致原本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穆嫔在短短一天半之内,已经能十分娴熟地引火烧纸。

穆嫔把一壶冷茶掺进纸灰,端出去倒掉,见景昭还在思虑,忍不住道:“殿下是为了救生民于倒悬,有何值得忧虑?”

她总把朝事看得很简单,景昭没有立刻说话,沉默良久,才道:“如果你是一地主官……”

穆嫔立刻竖起耳朵倾听。

“辖地中有一万可用青壮,府库中有百万可用银两。”

穆嫔下意识道:“那很富裕了。”

景昭说:“然而此刻,边境动荡,荆狄来犯,需八千兵力平定,粮草军械六十万两银子,你给是不给?”

原本富裕的积蓄一下折去大半,穆嫔情不自禁露出心痛神色:“给,给吧。”

颍川穆氏当年何等显赫,便是因为当年慕容诩率领荆狄慕容部入侵,落得如今仅剩虚名的凋零境地,更遑论穆嫔的父母亦是因此而死,自然明白平定外敌的重要性。

景昭道:“此刻水灾又起,冲垮堤坝,受灾死伤者众多,良田毁损,流民遍地,需要七千人马和五十万银两赈灾善后,你给不给?”

穆嫔瞠目结舌,似是不能接受自己骤然转为负债:“不够啊,妾从哪里变出来剩下的人和钱。”

景昭淡然道:“你选哪个?”

穆嫔脸色难看,想了半天,发现不管选哪个,自己都有背上千古骂名的风险,何况心里那道槛实在过不去,结结巴巴说:“平分行不行?”

景昭一口否决:“有时候给不够己方,等同于资敌。”

穆嫔权衡片刻,又道:“那我先把人和钱用于平定边关,剩下的那些拿出去赈灾,能裱糊一点算一点。”

景昭瞅她一眼:“你确定?剩下的人和钱都拿去赈灾?”

穆嫔点头。

景昭爱怜道:“大军在外,京城空虚,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穆嫔愣住。

“这从一开始,就是二者不可兼得的局面。”景昭不再多言,“去给我倒杯茶,渴了。”

朝廷筹谋数年,想要借此收回南方。

为此,朝野上下耗费的人力物力乃至心力难以计数,那些长久潜伏在南方的内卫采风使更是豁出命去,数年来不知折损了多少条耿耿忠心的性命。

这等大事,绝不能冒半点风险,经不起半点失误。一旦折戟沉沙,多年来的心血尽付东流,又如何面对无数汨汨流淌在南方土地上的鲜血?

所以就连苏惠这样坚毅的心智,也会犹疑踟蹰。

他是内卫副统领出身,最清楚内卫为此抛洒了多少鲜血性命。而人总有亲疏远近,他见过的黑暗与丑恶太多,桃花别业中的惨事虽然惊人,但他连易子而食都见过,并不会太过惊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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