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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迅速越过他们向外跑去,其中一名年纪最小的小女孩还抬起脸,用愤恨的目光看了他们一眼,才被身边的姐姐踉踉跄跄拉着跑走了。

李公差愕然看着小童们远去,喃喃骂了句,怀着恼怒鞭打瘦驴向前。

再往前走,前方出现了几个妇人的身影,然而还不等李公差喝问,那些女子像是看见了洪水猛兽,一转弯闪进路旁小道,跑得无影无踪。

“他奶奶的!”

李公差气往上冲,一甩鞭子:“这群刁妇,想造反了!等着,不剥这村子一层皮,我李有德就改姓王!”

刘公差咂了咂嘴,倒比同僚冷静些许,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但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

——他们两个身强力壮的大男人,还骑着驴,这村里只剩下一群面黄肌瘦的妇孺老弱,能拿他们怎么样?

等又看见一个妇人仓皇避走的身影之后,李有德跳下驴背,咣当一脚踹开了村长家的院门。

简陋的院门原地震颤几下,砰一声脱落门框砸在地上,木屑泥土四溅。

一个布衣妇人从屋子里急急忙忙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在围裙上擦干双手。

厨房中传来阵阵香气,院子一角还堆着一堆带血鸡毛。

村长媳妇烧鸡果然有一手。

走出来的是村长儿媳妇。

六子媳妇今日竟然全无畏怯之色,朝着李公差道:“李公差,您来得正好,村中来了位贵人,要见您呢。”

“贵人?”李公差尚未出口的怒火为之一息,狐疑道,“贵人来这里,还要见我?”

他眨眼间便认定了这是六子媳妇凑不齐赋税,拉虎皮扯大旗的谎话,还未待他哂笑出声,身边刘公差忽的猛抬手给了他一肘子,李公差痛的险些岔气,到嘴边的话顿时吞了回去。

他颇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六子媳妇身后。

屋门处,不知何时走出来一个俊俏的年轻人。

那年轻人穿着一身灰色布衣,脸和脖颈光滑白皙,一看便知不是村子里的人。

他左手端着一个瓷盘,右手拿着一双筷子,整个人松松散散倚靠在门框上,很专心地啃一块鸡骨头。

鸡骨头被他啃得干干净净。

呸的一声,年轻人把那块鸡骨头吐到了一边的菜地里,乱跑的鸡鸭顿时围过来啄食。

“来了?”年轻人抬眼看了两名公差一眼,眼皮又很快耷拉下去,夹起另一块鸡肉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道,“我家主子要见你们,跟我走一趟吧。”

.

直到另一座小院的院门近在眼前,两名公差都没想明白,自己究竟为什么会跟着这名年轻人来到这里。

明明他只是出现在村长家的厨房门口,很随意地说了句话。

除此之外,他什么也没有多说,一路上都端着他的瓷盘,认真吃着盘中酥烂可口的烧鸡。然而两名公差情不自禁地便不敢违背他的指示,一路跟了过来。

当然,即使意识到这一点,两名公差此刻也不敢出言呵斥或是转身离开。

对这些只会欺凌弱小的公差来说,谈什么气度或是威势实在有些虚无缥缈。他们只能模模糊糊地感觉到,面前这名年轻人比县衙中的张捕头说话还要威风,穿着还要精细,一定不是普通人物。

带着夜路走多总会遇见鬼的惶恐,两名公差有些不安,跟随这名年轻人走进了眼前的小院。

小院中的人竟然不少。

院中阶下,几个中年妇人正在各自做活,菜地里有小童忙着追逐鸡鸭,年轻的妇人们正蹲在院门口杀鸡摘菜。

她们就像没看见两名身着公服的公差一样,即使偶尔投来一眼,也饱含着隐隐的怨愤。

院中停着两辆马车。

李公差看见那两匹马,眼睛便挪不开了。

他的心开始砰砰乱跳,心想难道真有贵人瞎了眼,跑到这穷鬼住的地方,学戏文里微服私访?

那名年轻人走到阶上,随手把盘子撂下,催促道:“进来,还要请你们吗?”

二人对视一眼,忐忑不安。

屋子不大,正中却悬挂着一张新编的宽大草帘,将屋子一分两半,遮住了帘后景象。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馥郁甜香,幽幽飘散开来。

帘外站着个圆脸的中年人,神情和气,像一个养尊处优的富家翁。

李公差多年练出的媚上本领在这一刻得到了施展之机,连忙走上前行礼,笑道:“在下李有德,这是刘守信,我们都是仙野县差吏,请问这位爷怎么称呼?”

苏惠看着他,呵呵笑了两声:“不敢当,在下只是一名随从。”

说着,他朝帘后一躬身:“主子,这两名仙野县差吏带到了。”

帘后传来一个娇柔的声音:“主子有命,通郡望。”

苏惠旋即转向两名一头雾水的公差,高傲道:“我家主子出自弘农苏,弘农苏氏,世代高门,衣冠华胄,不知尔等是何门楣?”

弘农苏氏是北方没落世家,在南方的影响并不大。但以这两个公差进得门来畏畏缩缩的神态,别说弄清弘农苏氏是否没落,恐怕他们连弘农是南是北都说不清。

何止是弄清弘农在南在北,李、刘二人连完全听懂苏惠这一句话都十分困难,只大概听明白了房中这位贵人家世十分显赫,再一看苏惠通身气派,立刻便腰一弯行了个礼。

片刻之后,那好听的女子声音再度响起:“尔等入村,所为何事?”

李公差连忙道:“我们是进村来收头子钱的,本来早就该收齐的,这小王村的人迟迟拖延不肯缴齐,这才催的急了些。”

他没什么大智慧,小聪明却不少,生怕小王村的妇人们在这位不知从何而来的贵人面前告了状,于是立刻又补充道:“贵人可别上了这些刁民的当,他们是最会装可怜的,为了少缴几个子儿,什么脸面都能扔到地上踩。”

“头子钱。”景昭接过话头,平静问道,“这项税是谁收的?”

李公差磕巴了一下:“这……”

头子钱这种东西,在临澄向来既无定例,又无名目,其实就是盘剥庶民的借口。历年来的正经税收要过郡县上官的眼,过世家高门的手,由他们分账,对小吏来说,这些巧立名目加收的赋税才是他们能沾手最多的油水。

刘公差立刻道:“小人们都是奉了上官的命令。”

“收来做什么?”

李公差尴尬地一笑:“这……这不是小人能够过问的呀。”

“收多少,怎么算?”

李公差赶紧编出两个数来,然而刚说完,景昭的下一个问题又到了:“是常例,是特例?”

两名公差磕磕绊绊,刚回答完一个问题,景昭立刻便抛出下一个问题。起初他们还能虚言糊弄,但数个问题疾风骤雨般连续抛来,他们连细细思索弥补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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