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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还要一步三回头哀婉离去,十分缠绵多情。”
“那你恐怕要失望了。”裴令之缓缓道,“南边确实没有给女郎送男人的风俗,就算送,也是送给郎君而非女郎的。”
景昭顿时用诡异的目光上下打量他。
裴令之道:“又不是我。”
二人互相调侃,谁都没占到便宜,于是转移话题,开始说正事。
“他没有必要和我们说谎。”裴令之轻声说,“他既是家主、又是同母长兄。在这里,宗族中的尊长发话,几可凌驾律法之上,要责罚处置、甚至打杀阿卢都可以,我们既是后生晚辈,又是外人,全然没有插手别家家事的反对权。”
景昭表示赞同。
卢家主没有骗他们的必要性,方才听卢家主谈起这个幼妹,也的确是冷淡至极,毫无半分挂念。
景昭低声说:“看他的态度,我们要想请卢家一起找人,难度有些大。”
裴令之道:“那也只能勉力一试,如果卢家主这边走不通,那就只能试着从卢老夫人那边下手了。”
说到这里,他又摇了摇头,似是不报很大期望。
当日卢妍与钟无忧双双离家,弃绝家族,偏偏他们一个是家中深受宠爱的嫡出幼女,一个是家族精心培养的嫡长子,这种做法不啻于在各自家族脸上扇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卢妍夫妇都不太提起当日与家族决裂的始末,但只看卢家主态度如此冷硬,如果卢老夫人真能做主,当年又怎会任由最宠爱的小女儿弃绝家族、也被家族弃绝?
卢家态度如此,那钟家呢?
景昭说:“要是卢钟两家不肯出面,官署那边未必会用心查。”
的确,这句话说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穆嫔打着顾氏的旗号前去报官,说自己朋友失踪,丹阳顾氏的身份并不足以让临澄官署畏惧低头,顶多只会更重视些。
但朋友再大大不过家族,如果卢钟两家对自家儿女的失踪表现出漠视,临澄官署不可能会花什么心思。
景昭微一思忖,说:“我们再合计一下,明天再去见他,把情形说的严重些,说不定能挑起几分兄妹情谊。如果不行的话,就再赌一下卢老夫人……如果都不行的话,我们赶紧走吧,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裴令之轻声道:“多谢。”
景昭明白他的意思,平静说道:“不用谢。”
裴令之坚持说道:“要谢的。”
景昭抬起眼,睫毛闪动,乌黑明亮的眼珠闪烁着含笑戏谑的光。
她信口说:“让你不要谢,你偏偏要谢。我的人情一般人还不起。”
“是吗?”裴令之禁不住笑起来,随口道,“那我慢慢还,女郎不会追债吧。”
第62章 失踪(三)......
远处传来模糊遥远的打更声。
正值午夜,窗外夜色灰蒙蒙一片,房舍间飘荡着浅淡的薄雾。
推开窗,夜风微湿,口鼻间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并不难闻,却仿佛像是蒙上了一层打湿的轻纱,有些不适。
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穆嫔长居北方京城,不适应南方水土气候的缘故。
客栈三楼,穆嫔一把合上窗,只留下一道很窄的缝隙用来通风,窄得几乎看不出来。
此时夜色未尽,正是一天中最凉爽的时刻,她的额头却有一层薄薄细汗,自然不是因为炎热,而是因为烦躁。
人为一件事付出的精力越多,往往便会越发重视,就像父母总是情不自禁关注家中最不省心或者最多病的孩子。
即使穆嫔与那对夫妇素不相识,也根本没有太大兴趣,但她昨日为对方奔波了一整天,甚至和太女殿下分开了,平生头一次走进官署嚷嚷着要见外官,所耗的心力难以计数,情不自禁便为他们担忧伤神起来。
她睡不着,独自睡在一间房里,也睡不安稳。索性摸黑下床走到窗前,推开一线窗子通风,指甲轻轻掐着窗台上一盆花草,自言自语抱怨道:“真是的,这县令到底什么意思,两个大活人不见了,还不紧不慢,难道要我求着他们十万火急去找吗?早知道我就该直接闹到郡守面前。”
话虽如此,穆嫔也知道,丹阳顾氏在临澄县令面前可能有几分面子,但决计不足以惊动临澄郡守。
穆嫔用力一揪,那朵可怜的花身首分离,惨死在她的掌心。
穆嫔毫无半分愧疚,径直甩下花苞,捋了把未束的长发,正准备躺回床榻上重新酝酿睡意,余光一扫,忽然从窗子缝隙中瞥见了一抹光亮。
她鬼使神差停住脚步,凑到窗缝前,向外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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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泛着朦胧雾气的街道上,数骑骏马簇拥着一辆华贵的马车,从雾霭深处徐行而来。
骏马的马蹄落地时近乎无声,在黑夜里也不至于引人注意。如果按照常理来推断,应该是包着布。
但穆嫔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深夜、长街、幽火,以及宵禁时悄无声息出现在街上的华贵车马。
她几乎立刻想到了狐鬼妖邪之说。
皇宫里最不缺这样隐秘的妖鬼传闻,尽管历朝历代君主都不会放任这些流言传播,但宫人的口舌终究无法全部禁绝。
穆嫔深吸一口气,咬住舌尖用力甩头,借此把那些听来的志怪异闻全都甩出脑海,心想临澄县是郡治所在,高门大户不少,或许是哪家纨绔子弟不守规矩无视宵禁。
就在她短暂地走神时,那辆华贵马车已经渐渐靠近,从穆嫔所在的房间下方经过。
叮咚!叮咚!
那是极轻又极脆的银铃声。
铃声逐渐清晰,又随之走向远处。
这队车马从夜色中来,又即将消失在无边的夜色里,仿佛当真如同志怪异闻中的狐鬼故事,萦绕着挥之不去的怪异感。
眼看铃声与火光一同向远处走去,穆嫔拧起眉梢,下意识想将窗户的缝隙推得更大些,仔细看清这队怪异的车马。
她的手已经搭在了窗框上。
然而,窗子即将推开的那一刹,穆嫔的手忽然转了个弯。
就连穆嫔自己回想,都不明白其中缘由。
刹那之间,她的身体往旁边一侧,原本推窗的手攥紧,全身贴在窗框旁的墙面上。
房间里没有点灯,漆黑一片。
穆嫔这样做,等同于将自己完全隐没在了黑暗中,即使下首街道上有人挑灯细看,也不可能在全然漆黑的窗户里看见窗边人影。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茫然靠着背后冰冷墙面。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窗外最后一丝火光也随之走远,彻底无法望见,银铃声早归于无,街道上又恢复了漆黑的死寂。
唯有灰蒙蒙的薄雾,仍然飘荡在深夜的房舍间。
穆嫔直起身,走回床榻边,一头栽倒在柔软的被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