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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筹码,代表支持将这四名美人留在场中共同享用,作为今夜狂欢的一环;

向右边浅池中投入筹码,代表支持将这四名美人摆上拍卖台,价高者独享。

筹码可以用任何东西来交换。

金钱、财物、抑或是宾客们来时携带的姬妾。

王悦款步走出门外。

萦绕在鼻尖的香气被风吹散。

他无声地松了口气。

眼前夜空如水,繁星漫天。

一条大船,在江面上。

江水东流,浩荡无边。

与天地间的清风明月相比,这条船上的一切都显得分外粗粝。

看似风雅,实则俗气。

端详着浩浩荡荡东去的江水,王悦发觉船只始终在江心前行,夜色笼罩,甚至难以看到江岸的轮廓,也就更加无法辨认出岸边景物。

拍卖会只是今夜狂欢的开端,想也知道,接下来必然还会有其他环节。

像王悦这样中途离席的人算不上太多,也算不上太少。

今夜,进入消金坊参与拍卖者,并非全都像厅中那些人一样无聊,只为了虚无缥缈的快乐便甘冒风险、挥金如土。

事实上,这场拍卖会上最珍贵的东西,脱离了物品本身。

一名守在门边的侍女迎上来,朝王悦盈盈一礼。

王悦看了看她,微笑说道:“我想买些消息。”

.

夜风渐起,江上浪头变大,拍击着船舷,水声喧嚣,船身颠簸。

船上各处悬满宫灯式样的灯笼,将整条船映亮,恍若白昼。

站在光亮里,向光芒无法笼罩的江心夜色望去,漆黑一片,极易产生很多恐惧,就仿佛有无数只怪物潜伏在江水深处,无声伸展着爪牙。

裴令之挥袖示意船上的侍从避开,从袖中抽出一条雪白丝帕,替景昭擦干净指尖的血,巧妙避开了伤口,端详着迅速变红的帕子,无声叹了口气。

景昭由着对方动作,讶异道:“你怎么发现的?”

裴令之无奈地看她一眼,道:“你手边少了个杯子,我难道数不出来?碎瓷割手,藏着做什么。”

景昭说道:“小伤而已。”

裴令之把丝帕打了个结,闻言诧异抬眼。

这种奇异的矛盾,裴令之不是第一次在她身上发现。

他看得出来,景昭的生活习惯完全出自高门望族,说是皇族亦无不妥。

与良好的礼仪无关,纯然出自习惯。

具体表现是,日常生活中绝大部分需要动手的事,她从来不做,不是偷懒,而是她发自本心地认为那些事不必她亲自做。

哪怕那些事真的很小,随手便可为之。

与此同时,在另外一些事上,她又表现出反常的善于忍耐。如果这份忍耐落在一个普通人身上,那么很正常,但与她平时不自觉流露出来的举止相比,则显得非常怪异。

譬如真正锦衣玉食的贵人们,破了一点皮都是天大的事,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容不得半点轻忽。

接收到裴令之诧异的目光,景昭也很诧异,心想这样看着我是什么意思?

一阵风吹来,带起江上波浪。

船身微颤。

顺着这阵轻轻的颤抖,景昭轻声道:“我有点难受,别误会,不是酸文假醋的感慨,是真的难受。”

裴令之问道:“晕船?”

景昭说:“可能吧,也可能是风冷。”

明白她的意思,裴令之不再多说,伸出手扶住景昭肩头,从身后看去,二人就像是正依偎在一起。

这亲近有些逾距,不太寻常,却谁都没有去理会它。

静默片刻,裴令之轻声道:“这条船现在翻了,倒也干净。”

景昭说:“那我们挺冤的。”

二人不知是谁笑了一声。

然后景昭低声说:“别回头。”

她侧过脸,轻轻靠在了裴令之怀中。

这幅画面其实有些奇怪。

即使穿着衣裙,裴令之的身高摆在那里,依旧比景昭要高挑。有心人其实很容易辨别出,这对主从之间,‘美姬’才是男子。

不过到了船上,不再查请帖,也就无人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穿女装又算得了什么?

这条船本身不知见过多少风浪,依然平稳前行。

景昭靠在裴令之怀中。

裴令之低下头,唇贴近景昭耳畔,声音近乎于无:“怎么?”

景昭眸光微微一转,借余光扫过身后,轻声回应:“有个见过的人,别回头去看。”

都戴着面具,她想不起那人是谁,只隐隐生出种怪异的熟悉感,心生警惕。

足音轻响,不远处脚步声渐渐远去,风里隐隐送来更为杂乱的细微声响。那间隔音很好的厅堂里,不知正发生着怎样混乱的情形。

走道上三三两两宾客经过,却是从另一个方向走来。

景昭大致能猜到,这条船上做的生意绝不只是厅中那些珍奇瑰宝、美色风月,能够使它天长日久经营下来的除了利润还有利益与权势,否则消金坊连郡守的献礼都敢弄走拍卖,早就被连皮带骨头活生生撕了。

她有点想过去看看,却又提不起精神。

说实话,见到太多丑恶,很容易令人心生倦怠。

说得简单些,就是什么也不想干了。

景昭现在就是这样。

她有点疲惫,也有点烦。裴令之的话突然变得异常有吸引力,她甚至忍不住开始期盼一阵大风大浪席卷过来,将整条船打翻算了。

“你说的对。”景昭抬起头看着裴令之,没头没脑道,“都死了算了。”

“……”

裴令之显然没跟上她的思路,微怔,那双漆黑秀丽的眼底闪烁着点点光芒,煞是好看。

用一个陈旧的比喻来形容,就是很像星星。

看着那双眼睛,景昭渐渐平静下来。

美的事物,谁不喜欢?

她隔着面纱捧住裴令之的面颊:“别动。”

裴令之忽然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砰!砰!砰!

每一声都急促又响亮,仿佛那颗鲜红的心脏即将冲破胸腔。

出于礼仪,他现在应该避开。

但不知为什么,裴令之僵在原地,动弹不得,仿佛整个人化作了一尊秀美的玉像。

少女指尖划过他的下颏轮廓,隔着面纱,触感温热。

景昭睁大眼睛,很认真地注视着裴令之,也注视着他眼底倒映出的影子。

她像是在认真端详裴令之,又像是在认真地照镜子。

然后她揭开面具一角,向前倾身。

一点更加温热,微带潮意的触感在唇畔迅速放大,分明一触即走,却又无比清晰,刹那间攫住了裴令之的所有感官。

轰!

无声的沸腾野火冲天而起,点燃了裴令之的所有理智。

他们望着彼此,在明与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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