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畔轰隆作响,她本能开始挣扎,匪首低头看她,说道:“韩夫人,事已至此,替你和小女郎的性命想想,不要做些困兽之斗。”
他那种粗野的语调完全消失了,听起来却更显冷酷,韩夫人再也无法生出半点侥幸,脸色煞白:“你们,你们果然是……琉璃光——不要伤我的琉璃光!”
她的女儿被提在另一只手上,在看见母亲被匪首扯着头发拽回原地的瞬间,突然像只发疯的猫,猛地咬住了匪首的手臂。
没人会料想到这个眼泪汪汪缩在一旁的小女孩突然咬人,牙齿深深切进血肉,用力之大生生撕下一块血肉。
饶是匪首,也禁不住痛叫一声,本能甩手,将小女孩重重摔开。
韩夫人目眦欲裂:“我儿——”
甲板忽然暗了。
那不是错觉,而是随着数道风声掠过,临时固定在船舷侧面的数支火把同时诡异地翻倒,伴随着场间难以计数的惊呼声砸落下去。
半边光影猛晃,先是骤然一暗,旋即火把引燃涂着桐油的杉木,呼的一声火势骤然转盛,火星甚至扑上了数人衣角。
直到此刻,场间乱局已然无法压制。
匪首表现出了惊人的镇定,吩咐手下指挥若定,羽箭离弦而去,直射暗器来处。
阴影里,景昭拍手抖掉花生壳,面不改色无视发顶掠过的数支羽箭,转身跃入水中。
相反方向,有人扬声喝道:“船要沉了,跳水!”
话音未落,一道纤长身影越过船舷,一闪而逝。
琉璃光缩在角落,额头撞上硬物,磕出血红,鲜血淌进眼里,她感到好生疼痛,再也忍不住,呜呜哭了出来。
她听见韩管事的惨叫声,紧接着娘的身影忽然在眼前放大,一片模糊血红中,她还来不及牵住娘的衣角,忽然身下一空。
恍惚间似乎有一只大手从她眼前划过,终究没能揪住琉璃光,韩夫人从身后死死抱住匪首,又被一脚踢开,倒在甲板上咳了几口血,渐渐不动了。
扑通!
数名匪徒毫不迟疑,甚至不必匪首吩咐,同时翻身跳入水中,连原本在艨艟上朝水面弯弓搭箭的匪徒都停住手,不敢再射。
混乱中相继有船员与乘客趁机跳水,但水匪们全然顾不得,待得他们从湍急江水中无功而返,抽出空来杀人灭口的时候,这条到处着火的船已经不能停留了。
入水的瞬间,景昭就知道要糟。
她年幼时被丢进过猎场溪水,皇帝登基后,她主动要求学习游水,发誓此生绝不重蹈覆辙。
然而宫中风平浪静的湖泊根本无法与野外大江大河相比,这里明明已经过了青峡关,水流看似平缓,暗流依旧汹涌。
毫无防备之下,景昭一口水呛进口鼻,强忍住咳意,不敢拖延,往水下潜去。
深夜的江水漆黑至极,根本看不清楚水下景象,仿佛有无数只怪物潜在江底,无声地张开贪婪巨口,只等着入水者自投罗网。
景昭不敢深潜,只注意到水面上方被火光照亮,很多条模糊不清的身影相继入水,她没时间去找裴令之,闭住一口气游出数十步,朦胧中一道纤长身影向她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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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裴令之。
他攥住景昭手腕,重重一提,匆忙做了个向上的手势。
景昭不明所以,正好那口气也到了极致,二人一同浮出水面,只听裴令之说:“别往船下游,危险!”
仰头一看,着火船舷近在头顶。
水下太黑,没办法辨别方向,景昭瞥见艨艟就在不远处,哪里还用裴令之再说,抓住他又往水里换了个方向潜。
砰!
水面发出无声剧震,像是一块石头自天而降,稳准狠砸落。那块柔软的石头来不及在水花里挣扎几下,已然力竭,木然向下沉落。
落在了景昭与裴令之身前。
紧接着数道身影跟着跳入江水,看那装扮,正是水匪。
临近艨艟迅速掌起火把,照亮江心,水匪们借着水面上投落的火光四处潜寻,却再没有看到那道掉入水中的小小身影。
此刻风平。
浪却不静。
自青峡关口,水面波光平缓,水底暗流愈急,再行数里,河道愈窄、地势愈低。
.
夜风带着温热,将乱石吹出暖意。
景昭一动不动靠在原地,就像一具尸体。
她靠在水边一块稍大的石头上,裸露在外的手腕脚腕有些发痒,可能是一些蚊虫按捺不住对新鲜血肉的渴望,正在叮咬她。
随便吧。
只要不吃了她,干什么都行。
又缓了很久,掬起两捧水慢慢喝了,感觉体力恢复到可以自如行走,景昭再次起身,忍住头脑的眩晕,揭开衣裳仔细检查,确定身上只有一些刮擦出来的伤口,并不严重,至少短期内不至于要命。
然后她拢紧已经被夜风吹干大半的中衣,走到裴令之身前,试探鼻息和脉搏。
还好,依旧平稳。
她想了想,掀起裴令之衣袖、领口等要害位置看了看,确认没有足以致命的伤势,开始在石滩上寻找。
琉璃光呢?
那孩子掉进水里,正好出现在他们身前,二人轮流带着她游出一段路,几次准备靠岸都以失败告终,体力将要耗竭时,不巧又碰上河道收窄处。
惊涛骇浪铺天盖地,水势湍急难以想象,简直就像一堵巨墙当头拍下。
宫廷里养出来的水性不足以应付,裴令之稍好一点,却也无法与造化伟力相抗,二人挣扎着冒头,很快被巨浪拍走,就像猫咪爪心的几只甲虫般无力。
自身尚且难保,顺手一救的小女孩更加难以顾及,那孩子不知道被水卷到哪里去了。
景昭替琉璃光念了句佛,不再多想,确认目光可见的石滩上没有小女孩,又毫不留情地转身回到裴令之身边。
身上零碎物品丢失大半,火折子自然没了。此处草木茂密,不要说虎豹,就算冒出来一只孤狼,景昭此刻亦只能束手待死,根本无力去远处寻找。
草木簌簌作响,天边星昏月暗。
景昭抱膝坐在石堆里,文秀苍白的面容唯余漠然。
她非常疲惫,全身上下酸痛难忍,还有几处小伤口在水里泡久了,极其难受。
但她扬着头,毫无表情,握着一块尖锐的石头,无声在石堆上反复磨着,将它一点点磨得更为尖锐。
天边月轮缓慢移动。
不知过了多久,总之景昭手中那块石头已经被磨得极为尖利,像一把粗糙的匕首,她依旧静静看着四周,即使神光涣散,也不曾闭眼片刻。
身旁传来极低的声音。
裴令之长睫扑闪,缓慢地睁开眼,目光触及头顶的夜色,然后渐渐移向身侧那抹抱膝静坐的身影。
他哑声轻唤:“……曦和?”
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