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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哭声骤起,打断了裴令之即将脱口的话语,景昭看向她:“又怎么了?”
琉璃光的回应是一声:“娘!”
景昭冷酷地道:“认错人了。”
小女孩回报以更加响亮的哭声:“娘!娘!”
景昭皱眉,倒是裴令之对幼儿的耐心更多些,疑惑道:“她好像不是叫你,是……”
那更似一种听到了和母亲相关的事物后,自然而然勾起思念的反应。
景昭俯身,平视着琉璃光:“东宫?你娘和东宫有什么关系?”
然而这孩子自从落水受惊后,反应木讷许多,平日里一句话不说,今日嚎啕大哭中勉强开口,除了喊娘之外什么都说不出来。
幼童的哭声不但响亮,而且分外尖锐,裴令之试图安慰,却根本无从下手,短暂无措片刻,只见景昭抄起筷子,一块奶糕塞进去堵住了哭声。
“咳咳咳咳咳!”
景昭举起一杯茶:“来,喝口茶顺一顺。”
在这乱成一团的时刻,走廊上突然传来响亮的脚步声。
下一刻,咣当!
房门被重重推开,裴令之的亲信携着淑芸毫无仪态地扑了进来,看见室内场景,短暂愕然,旋即淑芸立刻叫了起来:“七郎快走!”
她昨日本已回了江宁递信,不知为何突然出现在此处,蓬头散发地叫道:“娘子昨夜发动了,命奴婢带人赶回来送七郎走!”
裴令之目光掠向淑芸身边:“怎么回事?”
炳烛正瞠目结舌看着室内这幅画面,下巴几乎脱臼,闻言结结巴巴地疾声道:“族里知道郎君现在在念亭,正派人来抓郎君回去——您快走吧,家主动了真火,若是被他们追过来,这位…这位娘子和小女郎怕是都难以保全!”
他们话里的信息量极大,偏偏个个都说的太急,前言不搭后语,裴令之来不及细问,皱眉道:“族里的人在赶过来的路上?”
炳烛以一种惊慌失措的表情张着嘴:“是……”
他的话没能说完。
因为楼下大堂中传来脚步声。
整齐划一,极富韵律,又像雷霆,不知出动了多少人。
下方有片刻的喧嚣与混乱,旋即很快归于沉寂。
淑芸往外看了一眼,脸色顿时变了。
“来的这么快。”她似是明白过来,“是跟着奴婢们过来的!”
变起仓促,裴令之一推景昭:“你带着琉璃光走。”
刹那间景昭产生了一种仿佛被捉奸的错觉,她皱皱眉:“我跳楼走?”
裴令之似乎掩人耳目的经验十分丰富。
顾不得多言,他掩住小女孩的嚎啕,示意景昭抱起琉璃光转入内室,而后一理衣袖,走出房门。
下方客栈大堂中,唯余寂静,黑压压的人头就像乌鸦的黑羽,有种分外肃杀的气息,填满了自上而下整片视野。
两队黑衣部曲疾步而来,衣摆上绣着裴氏的徽记,正从走廊两侧同时靠近,刹那间接触到裴令之审视的目光,为首的脚步不由自主同时放慢。
“拜见郎君。”一名为首的部曲越众而出,恭谨道,“奉家主之命,护送郎君归家。”
裴令之容如冰雪,目光冰冷审视,冷淡道:“我的行踪你们从何得来?”
淑芸气得脸色都变了,为首的部曲视若无睹,继续道:“事关紧急,用了些别样手段,家主有言,自会向杨氏说明此事。但而今族中的意思是请郎君尽快归家,不可在外滞留。”
他们果然是跟踪了淑芸等杨氏婢仆,从而得到裴令之的踪迹。但只听他说‘向杨氏说明’,言下之意已经分外明确。
裴六娘是杨氏未来宗妇,在裴家主眼中已经不算裴氏的人,所以他需要安抚这个不听话的女儿,以免影响两家的关系。
裴令之却不同。
父亲不需要对儿子做出任何解释,单凭孝字便能压服,部曲看似恭顺,实际上裴令之毫不怀疑他们会将自己硬绑回去。
“我阿姐如何了?”
部曲迟疑说道:“属下不敢探知内宅女眷。”
裴令之看向淑芸。
淑芸摇摇头。
裴六娘昨夜与父亲一番大吵,回来便到了临盆的时刻,仓促之下匆匆打发淑芸前来报信,连话都没来得及多说半句。
裴令之拂袖,冷声道:“所为何事?”
部曲恭顺说道:“属下不敢探听家主心意,请郎君勿要迟疑,随属下等人回府吧。”
话虽客气,这些人的眉梢眼角仍然藏着警惕。裴令之自幼不好说话,即使是他的父亲继母,都拿他无可奈何,这些部曲们自然更提着一颗心,生怕裴令之一意违拗,届时只能将他硬绑回去,岂非大大开罪了这位身份尊贵的郎君?
裴令之目光如刀,一寸寸掠过这些严阵以待的部曲。
他极其轻微地讽笑起来。
门外渐渐变得安静。
景昭松开手,琉璃光被她捂住嘴掩住哭声,现在已经完全哭不出来,蔫头耷脑地挂在一边。
她暂时没工夫理会小孩子,走出内室,看见炳烛、淑芸等人复杂的神色。
景昭眉梢微挑,抓过桌边的帷帽扣在发顶,拎起琉璃光,向外走去。
“女……”炳烛打了个磕绊,不知该叫‘女郎’‘娘子’还是‘少夫人’,犹豫半天,勉强含糊过去,“您要去哪里?”
景昭看了看这个和积素装扮相似,看上去更机灵些的年轻人,说道:“与你们无关。”
淑芸一直在偷看琉璃光的五官面容,但这孩子好看归好看,脸已经哭得花了,她此刻也神色复杂地道:“女郎别急着走,外面太乱,七郎把我们留下,奴婢们自然要照顾好女郎和这位……”
景昭理一理帷帽垂纱,好奇道:“如果这是裴令之的女儿,她被带回去会死吗?”
直呼名讳其实是一种极大的冒犯,但室内众人此刻根本没有心情计较,神色更加复杂,淑芸身后一名侍从甚至不小心磕碎了门边的瓶子。
淑芸下定决心道:“奴婢会将二位带到娘子那里去,女郎尽可以放心的。”
炳烛支支吾吾地也说:“是,是啊。”
景昭若有所思道:“哦,其实不是,我只是好奇而已——” 网?阯?F?a?布?页?i????ù???é?n?②??????????????м
这些侍从神色尽管复杂至极,竟然没有一个人正面回应她的问题吗?
江宁裴氏的家主,如今看来并不是容易相与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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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令之端坐在马车里。
或许是因为他销声匿迹太久,裴家主对这个儿子的认识上了一个台阶,生怕他再度设法离开,索性将他关进了马车。
这辆特制的马车外表华丽,内里布置十分精细,唯独车窗全部封死,内外声音隔绝,马车前守着四名部曲,严密监视裴令之的一举一动。
他敲了敲车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