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验,然后精心改良而成的结果,能够最大限度地合理调动中枢力量。
在这套集结智慧、平稳运行近十年的机构运行时,皇帝只需要给出方向,然后验收结果,中间的过程自有文华阁拟定、六部九寺执行,御史台在内、采风使在外共同监察。
那夜宫宴之后,皇帝再度长期闭门不出,绝大多数时间停留在明昼殿后殿里,缺席常朝,除去诸丞相入宫求见,只有每十日一次的大朝会才会现身。
皇帝闭门不出的时候,景昭负责监国。
这是过往十年间没有的殊荣,自从南北归顺,皇帝的权力与威严突破世人能够想象的极致,臻至帝王所能达到的顶峰。皇太女的权势与威望同样随之加强,太女临时监国的命令就这样无波无澜地推行下去,并没有任何人跳出来表示反对。
事实上,皇帝大朝会依然现身,真正有举足轻重的大事,文华阁丞相也有入宫求见皇帝的资格。太女名为监国,所能一言而决的政务仍然有限。
但聪明人都知道,太女监国的意义并不在于决断事务的轻重大小,仅仅在于监国本身。它的象征意义远比实际意义要大得多,皇帝以此再度向满朝文武、天下万民昭示,储君地位不可撼动,万里江山未来的主人绝无更易的可能。
景昭很闲。
除去东宫络绎不绝递帖求见的人之外,真正需要她时时留意、处处上心的事只有一件。
文宣皇后的祭祀。
荆狄授首,北境平定,为了告慰文宣皇后,告慰齐朝皇室,今年这场祭祀办的格外盛大。
所幸,临近年节,百官都很想舒舒服服轻轻松松过个年,一切并非十万火急的政务全都被心照不宣推到了年后,故而即使承担着监国重任,景昭仍然有着很多空闲时间,能够好好休息,顺便被太医们抓住补养身体。
往南方一趟,景昭吃了不少苦头,回来之后又强撑着熬过最忙碌的一段时间,到如今闲了下来,那些积压的疲惫伤病立刻成倍反噬,当即被太医们按在床上结结实实躺了几天,珍奇补药流水般送进明德殿。
饶是如此,身体虽然疲惫未消,心头大石却已挪开了大半,景昭躺的并不煎熬,相反还很自在。
忙碌与否,总是相对的。
皇太女获得了短暂且珍贵的闲暇,与之相反,裴令之和穆嫔却同时陷入了无尽的事务。
近三年来,身为东宫唯一的妃妾,穆嫔承担起了绝大部分对外交际、内眷事务。
现在也不例外。
太女正妃之位已经尘埃落定,但正妃前面终究还要加上‘未来’两个字。
根据钦天监卜算出的良辰吉时,明年六月初六,正是大婚的好日子。
在这之前,裴令之不算正式的东宫正妃,要主持一应东宫内务,终究有些不太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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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太合适的事早已经做了,不差这一件。譬如未来太女妃的妆奁地是望仙别馆,那里占地极广,只是部分楼阁景观在修缮,并不影响居住。然而在皇太女的挽留下,裴令之至今仍然住在东宫葆肃阁,不曾挪出去。
如果皇太女真的无视物议,允许太女妃提前上任,开始主持内务,其实也没有人会跳出来指摘。
景昭倒是不在乎,不过裴令之还有另一件事要做,远比接手东宫内务重要,所以东宫内务仍然留在穆嫔手中。
裴令之要做的是修书。
修书是件大事,一本由朝廷正经编修而非单纯拿来给人贴金的书,往往修上几年甚至十几年、二十余年都非常正常。有时修着修着连皇帝都换了两位,修书的原班人马还在纹丝不动地修书。
由太女妃主持编修的南方典籍集成,当然是本很重要的书,干系极大,不可能一两年就轻易修好。
但让裴令之主持编修,其中一个很大的原因便是仿效齐朝旧例为太女妃扬名,所以在明年六月初六大婚之前,至少要修出一点成就,才好宣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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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算,时间其实很紧。
年前开始编修肯定来不及了,但至少要把修书的架子搭起来。
穆嫔忙着操持宫务,裴令之忙着搭建修书的架子、攒一班合适的人手,彼此都忙得不可开交,还要挤出时间来做些额外的事。
——每逢年节将至,都是操办盛事、广发请帖的好日子。
原本今年年初太后刚死,其实不宜大张旗鼓云集欢庆,但今年北境平定,着实是家家户户都要告慰祖宗。
伪朝年间,荆狄肆虐北方十二州,高门大户被杀得门楣几乎断绝,平民百姓惨遭盘剥掳掠,北方家家户户平等遭受残害,所谓家家戴孝户户皆哭,并不是一句虚话。
说得夸张些,别说太后死在年初,就算太后死在当下,也会有许多人冒着丧期获罪的风险大肆庆贺,告慰天地祖宗。
单单这些日子,东宫便接了一十三家成婚、二十九家宴饮,还有十七家庆典的帖子。
有资格将帖子递进东宫的人家,已经不是寻常门第。
在这其中,连穆嫔都觉得不好推辞的,加起来总共七家。
这七家有必要亲自备礼,或者干脆由穆嫔出面走一趟。
她报给景昭时,景昭正抱着手炉坐在檐下看雪,不假思索道:“那就去看看,本宫记得你的弟妹快到议婚的年纪了?”
言下之意就是可以借机顺便相看一下。
穆嫔未必真的需要借这个机会相看,但景昭能这么说,本身就表明了对她上心,于是喜滋滋地靠过去,挽住景昭手臂,娇声道:“是呢,这两年就该准备起来了,殿下还记挂着呀。”
景昭随意嗯了一声:“你弟弟从前身体不好?现在如何了,再叫医官出去看看,若是读书尚可,明年给他们两个补个合适的职位。”
得了皇太女金口玉言许诺,穆嫔喜不自胜,娇声谢恩:“妾替六郎七娘谢过殿下,改日妾叫他们到东宫门口来给殿下磕头。”
景昭被她逗笑了:“那成什么样子,磕头就不必了,让他们好好读书,好好办事,别给你这个姐姐丢脸就行。”
穆嫔立刻举起手来发誓:“妾必然提着他们的耳朵叫他们读书,要是敢骄矜散漫,妾先打断他们的腿。”
进东宫近三年,穆嫔始终能讨得景昭欢心,说话做事还是很有些可取之处的。这样娇声软语小意温存,不管是男是女,都不可能心生厌烦。
景昭被她闹得想笑,道:“般……裴氏初来京城,不甚熟悉各家情况,你引着他一同过去。”
穆嫔的唇角一下子耷拉下来,显得既委屈又娇憨。
以她的心性,不说城府有多么深厚,至少这点情绪不可能藏不住。如今明晃晃地露出来,就多了些撒娇的意味。
景昭忍不住笑意,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听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