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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都被毫不留情地挡在了远处。
风拂过灰白天穹,拂过这幅无比惨烈的场景,血腥气上冲天宇,直将灰白天际都染作淡红。
扑通一声,最后一个杀手摇晃两下,跌倒在地,脸上的面具应声摔落,露出了一张似曾相识的脸。
军备所校尉拍马向前,低声询问:“世子?”
谈照微淡淡道:“先等等。”
校尉摸不着头脑,只能紧盯着远处尸横遍地的场景。却见那小屋里根本没有动静,哪怕现在外面厮杀惨叫都已经停歇,那位倾尽上下之力寻找的卓寺丞连头都没冒出来。
谈照微吩咐:“第二轮,补箭。”
军备所士卒反应慢一点,但跟随谈照微前来的亲卫故旧立刻重新上弦,二话不说催马上前,待得距离逼近之后,对地面上七颠八倒的尸体继续发箭。
伴随着几声惨叫,场间彻底归于寂静。
士卒们纷纷下马,打扫战场——主要是指拔走尸体上、墙壁上的箭。
卓业稷怀里抱着昏迷的小女孩,走出门来,仰头看着催马过来的谈照微,扬声道:“你们来得太晚啦!”
谈照微没好气地回道:“来就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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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很不错了!”
周太医捋着胡子,沉吟道:“殿下的脉象没什么问题,还是按照之前的方子,每日早晚服药一次。”
又转向裴令之:“哟,这是储妃殿下家里的小辈?瞧着真可爱。”
景昭道:“杨家的小娘子,难得来一趟,周太医给她也把把脉。”
裴令之遂把杨小娘子的手腕拉过来,周太医摸了摸脉,慈祥道:“杨小娘子体魄强健,这等年纪用不着吃什么药,须知是药三分毒,饮食清淡即可,省得上火。”
杨文狸躺在女官怀里,根本不知道别人在说什么,哈哈直笑,小手乱舞。
裴令之赶紧把她的小手塞回襁褓里,免得她再出其不意给别人一拳。
景昭招手示意:“抱过来给我看看。”
女官抱着杨小娘子过来,景昭不方便亲自抱孩子——当然也没那个想法,随手摘了块玉佩逗她,下一刻痛的轻嘶一声——杨文狸揪住了她的珍珠耳饰。
宫人一拥而上,景昭忍痛叫了声:“别弄伤孩子!”
不能硬掰孩子的手,又不能损伤长乐公主留下的旧物,场面顿时变得十分混乱。最后鱼女官眼疾手快帮景昭摘下耳饰,眼睁睁看见杨小娘子攥着珍珠喜笑颜开。
裴令之赶紧仔细检查景昭耳垂:“伤着没有?”
没有出血,只是有些轻微的红肿。景昭倒不介意这点疼痛,无所谓道:“没事,不用大惊小怪,倒是这孩子手真有力气。”
女官擦着汗,连忙把杨小娘子抱下去。鱼女官管理景昭的妆匣衣饰,对着景昭单边耳饰发呆:“殿下,这……”
“算了。”景昭抬手摸了摸剩下那颗珍珠,道,“摘下来吧,珠子颜色正鲜亮,难怪孩子喜欢。”
别人未必清楚,裴令之却很明白这对耳饰的来历,让宫人取了药来,为景昭涂抹,又轻声道:“文狸下手没轻没重,稍后让女官拿回来,乳母宫人都围着,会仔细看护,应该不会弄坏的。”
景昭缓声道:“不要紧,反正珠子换了不知多少次,早已经不是最初那对了。”
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怔怔出神,神情变得有些伤感,道:“罢了,既然小姑娘喜欢,给她拿去玩吧。”
第143章 他死了。
臣司州牧郑平昌叩首谨奏:
伏蒙太微星曜,巍巍圣德,照于寰宇。臣以卑躯,得事朝廷。自就任起,夙夜警敏,不敢稍有差错,恐有负于天恩。
……
然臣虽愚陋,不能不冒死上陈:今大理寺少卿温和光、谈国公世子照微,挟令相迫,举措乖张,以私刑威逼上下,致使官吏诚惶诚恐、黎庶战战兢兢,司州别驾陈繁不堪忍受,竟致投缳。
……
“郑平昌那老东西不识抬举,陈书上奏告了我们一状。”
“这蠢货自己身上的嫌疑还摘不干净,竟上赶着往浑水里跳,是生怕自己淹不死吗?”
“换个聪明人来,陈繁还没本事在他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呢!”
啪一声脆响,谈照微撂下茶盏,皱眉以一句不耐烦的感叹终结了抱怨:“姓郑的蠢货怎么这么多!”
天边阴云滚滚,厅内灯火闪烁,好一幅萧瑟景象。
十五快步而入:“世子。”
又向温少卿、卓业稷等人各自行礼,才道:“州府那边又来人了。”
饶是温少卿见多识广,也不由得无言扶额。
卓业稷别过脸,嘴唇无声而动,像是低声骂了句。
谈照微深吸一口气,抬起脸来,正要开口,温少卿已经道:“让他们传一句话给郑州牧。”
“什么话?”
随从嘴唇抖了抖,但看着郑平昌的脸色,不敢违拗,一字一句道:“州牧再三阻拦,已经尽到了呵护同僚、稳定人心的份内职责,如果接下来明知无用而继续阻拦,那就是矫饰形象、妨碍公务了。希望将心比心,及时罢手。”
咣当!
郑平昌挥袖拂落瓷瓶,勃然大怒:“温和光!小子欺人太甚!竟敢诋毁老夫邀买人心、虚伪矫饰,陈繁是我司州别驾,从四品地方大员,至今还被他们扣押,生死不明;行安上下被搅得一团乱,抓了多少学官!他们凭什么!”
随从见州牧脸色铁青,青筋暴起,怕他一口气上不来活活气死,连忙应和:“真是欺人太甚!”
又劝道:“您消消火,消消火,奏折题本已经送去京城,自有朝廷为您做主,和那些狂徒置什么气呢?”
郑平昌以手抚胸,缓缓顺了顺气:“你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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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郑平昌府上叫大夫了?”
“听说郑平昌中风了?”
“听说郑平昌死了?”
温少卿:“……”
他撂下笔,无语道:“不是,你们这都是哪里听来的——别跑!”
温少卿从人群里伸进去一只手,精准揪住卓业稷:“卓寺丞,你可是大理寺的官员啊,造谣朝廷命官怎么判?”
卓业稷很冤枉地道:“他们先乱传的,我只是听了一耳朵。”
“再传谣我就杀你这只鸡给猴看。”温少卿谴责过下属传谣的行为,正色道,“走吧,叫你们来有正事,陈繁醒了。”
房间里很黑,窗帘拉得密密实实,门口泥炉煮着药,汤药的苦涩气息飘进屋子里,在紧闭的门窗里渐渐变得浑浊,混合成一种异常窒闷的感觉。
守门护卫抢先推开门,温少卿摆手示意其他人等在外面,只带着谈照微、卓业稷与两个大理寺的文书进了屋子。
身为纯粹的文官,温少卿目力只能说平平,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