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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别以为一个家务缠身的中年老爹还能和以前一样强啊,神晃。”他含笑说,“当你决定为了江华去寻找阿尔塔纳结晶的时候,就已经此生都不可能赢过我了。”
无爱无忧、无爱无怖。唯独无牵挂者,才能将一切意志放在自己身上,不断锤炼,进而在有限的生命长度里,获得那么一丝比肩永生的可能。
和神晃三人想的不一样,虚并不因为阿尔塔纳结晶的存在而产生任何忌惮。即便被限制了恢复速度,甚至在这一点上变得与普通地球人类无异,但他依然毫无畏惧,肆无忌惮地和三个战斗民族打起了对攻。
双方都没有防守的余地,这让战斗结束得非常快。
水草交杂的湖面接连发出两声闷响。
“……这种时候,果然还是希望她能够在呢。”
虚的声音微微发哑,喉咙口还在咕嘟嘟冒血,他咽下去,为那强烈的腥味而感到快乐。
神情又变得欣慰,仿佛很宽容地保护了什么珍贵的东西,几乎要哼起歌来,声音轻快,仿佛刚放学的村童,眉眼弯弯:“高杉桃,阿桃,你应该在看着才对吧?几年的时间,确实有所长进,变得比那时候更懂得忍耐了。”
但若稍稍看清楚一些他的形容,恐怕就会觉得这幅场景实在诡异至极——
男人没了右手臂,左腿也被打断,一只眼睛被捅穿,残留一团空洞往下流着血与浆的混合物。从上往下,贯穿伤不计其数,整个人无法直立,只能倚靠在几乎完全风化的院墙外。
但对面只会比他的伤势更加惨重。
银时自不必说,整个人被挂在院子外围的栅栏上,腰腹被穿透,已经连眼皮都抬不起来;高杉晋助跟他挂在一起,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光看姿势都知道两腿的骨头多半已经被折断。
至于那三只夜兔,一只躺在湖边,原本就有一边是义肢的两臂彻底平衡,空荡荡什么都不剩。另外两只倒是很默契,却也因为这种默契叫人很好猜测他们的进攻路线,此刻应当已经沉在那淤泥遍布的湖底陷入长眠。
……不知道战斗种族是不是也会因为窒息而死呢。
虚思考着没有意义的问题,半仰起头,感受着久违的痛楚——阿尔塔纳结晶,是一颗星球的能量聚集体,只要星球本身没有毁灭,就能源源不断再生。
神晃的妻子,他的同类,正是因为星球能量枯竭,而走向了无法终止的灭亡。
当然,不同星球的能量也会有排异反应,用来源不明的阿尔塔纳结晶和虚作战,固然可以让他的恢复速度无限接近于零,但那必须是全方位的、无休止的包裹。
只要给他任何一点机会,就能再一次长出他已经看得厌倦的肉身。
血肉生长,生命恢复,一切都是如此望不到尽头。他的生命是无穷的、战斗是无穷的、成为宇宙最强的道路也是无穷的。
正因如此,才显得毫无意义。
但这惘然只是一瞬间的事,丝滑地从他那聊胜于无的大脑构造里穿梭而过。虚眯起眼,在几人当中做了选择,慢慢走向挂在栅栏上的银色天然卷。
他伸出手,冲着银时的眼睛——
叮!!
“……谁准你动、他的?”隔壁同样挂在栅栏上的高杉晋助勉强掀开一边眼皮,右手的刀没头没脑甩出去,被虚伸手一挥轻松挡住,“要杀他的人,很多。你……排不上号。”
男人回头看那柄已经飞出去很远的刀,又看高杉晋助那张压抑不住愤怒的脸,抿着唇,仿佛有些羞涩似的笑了:“还是这么冲动啊,晋助。”
“不过也没有关系,你们两个会一起死的。”虽说银时躺在他视野的右下角,但虚的眼睛可以毫无死角地看见面前的全景,因此他的转醒也被他尽收眼底,“不用担心。银时,晋助,我会让你们毫无痛苦地……”
他的话音忽然异样地卡住了。
……什么?为什么?
不管是银时还是高杉,都在极端的□□痛苦中获得了思维的清醒。是什么?是谁?虚从来不是会被突发情况打断要做事情的生物,不如说他根本没有惊吓反应神经系统吧!不管是什么存在,就算皮糙肉厚不觉得痛,但被刀突然刺到眼前,至少也会被打出一个僵直才符合牛顿第158定律不是吗?!
但他不是。
所以能够让他把话都吞回去的……是谁?
银时仅存的一点力气并不能支撑他把眼睛完全睁开,只能在朦胧之中大致辨别出一个人影。
人的形状,没有额外的耳朵尾巴角,应该是个地球人类。很高,比虚的肉身还要高……
好吧已经有答案了。
他在心里叹气,又着急,因为失血过多而快要失去知觉的右手背被高杉晋助那白痴掐住,显然这人心情也不平静。
很正常吧?银时想,虽说这也是原本就定好的步骤,但一想到他们两个和夜兔们都已经倒下,无论如何无法再提供任何助力,只能把这个死外星人交给她了——
紧张、忧心、后悔,又有说不上来的安心。
人影已经走到身前,那张熟悉的脸越发明晰。高杉桃手里长刀从虚另一边眼窝里抽出来——刚刚她直接从后脑捅了个对穿。
“真可惜,果然爆头是没有用的哇。”她撇撇嘴。
这时候了还在说什么呢……小心一点、多警惕一点,必要时刻别管什么坂田银时高杉晋助,直接扭头逃跑也没关系……一定要活下去……
纵然心绪起伏万千,但银时开口时,依然和很多年前,高杉桃说她要一个人留下面对敌军时一样,只是哑着嗓子问:“……你可以?”
她也和那时一样,垂下眼,目光明亮,脸庞带笑,冲他点头:“我可以!”
真干脆啊。一丁点都不犹豫,一丁点都不恐惧——她早就想好了自己的路,所以就能不回头地走下去。
说要变强就无休止地跟他练剑、说要救回老师就一头扎进攘夷战场、说要守住真选组就宁可失去难能可贵的家人……
所以她可以的。
这个念头一出,银时肌肉一软,立刻放松地昏了过去。
迷迷糊糊之间,他多少也有些懊悔——他也不想的,至少应该见证一点什么吧?不说什么虚无缥缈的jump系大男主,就算只是作为她的同学、她的挚友,也该睁着眼睛看她接下来是怎么做的才对吧?……因为啊,因为,这个女人是个白痴,从来不会埋怨诉苦,也许对她来说确实不值一提,但刀砍在身上、激光把骨头打断的滋味,肯定不好受啊!!
看了会很心痛,但还是想要看,否则连知都不知道,这比亲眼目睹她受伤更让银时难受。
想要了解她。想要明白她。想要比任何人……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更贴近她。
但怎么办呢?有她在的话就很安心,就算会死也没关系。他想,能够出现在这里的人,多多少少都有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