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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菉张口就想答,可临到嘴边,却忽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为什么要推田丰茂?

因为阳光太热,因为牛车太颠簸,因为田丰茂总在他耳边叽歪太吵太烦……有好多理由可以说。

可他好像都没法说出口,因为唯一的原因只有两个字——田酒。

“因为田酒。”他脱口而出。

李桂枝嘴巴咧开,八卦地啧啧啧:“呦,这就喜欢上我们酒丫头了?”

……喜欢?

怎么可能!

一个连镇子都没出过的、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村丫头,他怎么可能跟她成亲?哪有有这样的事情?

他生气当然是因为她的背叛!

她居然敢背叛他,她居然和赵家人是一伙的,这不可饶恕。

嘉菉眸色越来越沉,李桂枝被他凶狠目光瞪得一激灵。

他看了眼滚在一起的巴豆,随手抓了把,转头就走,很没礼貌的样子。

李桂枝:“……你他大爷的偷老娘巴豆?!”

嘉菉一踏进院子,就瞧见田酒正拿着新买的衣裳往既明身上比。

“你长得好,这粗布短打往你身上一放,显得好看多了。”

既明温柔笑道:“哪里的话,都一样的。”

“不一样,”田酒压低声音,“你瞧村里好多男人,一样的衣衫裤子,显得像剃了毛的……”

说到这,她眼神遇上嘉菉沉沉扫来的眸光,一下就住了口。

嘉菉方才还被她说得回不了口,现下又生了无限勇气,挂着嘲讽的笑上前,挡开田酒的手,两根手指提起她的下裙晃了晃。

“还给别人买衣裳,怎么不先给你自己买一身,瞧瞧你的衣裳……”

他本来一口气要说完,可对上田酒黑亮的眼睛,后面那句“我家的婢女都不这么穿”,怎么都说不出来。

甚至于还没说出口,他已经觉得脸上一热,竟有些羞愧。

田酒低头看自己的裙子,茫然道:“我的衣裳怎么了?很干净啊。”

路上沾的灰,她回家前就拍掉了。

一句话说得理直气壮,她完全没理解嘉菉的意思,嘉菉不知该是庆幸,还是该气恼。

笨丫头。

“你也是个姑娘家,只知道给别人买刺绣帕子,就不知道给自己买些鲜亮好看的衣裳?”嘉菉说得窝火。

田酒老实答:“那种很贵的。”

“贵怎么了?你没钱?那把破扇子还不够你花的?”一说到扇子,他就气得头疼,脑瓜子都嗡嗡的。

田酒问道:“你看到了?”早知道吵架的时候她把扇子放好了。

“我当然看到了,我全都看到了。”

嘉菉长出一口气,冷冷看着她,面上不再张牙舞爪,可瞧着却更乖张凶悍。

田酒不解,但还是解释:“就算有那把扇子,也不能大手大脚花钱呀,我阿娘说了……”

“谁要听你阿娘说什么?”嘉菉手一挥,转头进了灶房。

田酒站在原地,眼睛缓慢眨了眨,好一会,低低地“哦”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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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房蒸汽袅袅,火声噼啪,滚水咕嘟。

既明面带微笑:“怎么还跟她吵起来了?”

嘉菉烦躁,一屁股坐在烧火凳上:“你不知道?她和赵家人是一伙的,我亲眼瞧见的。”

“我知道,当时我也在。”

“呵,我当真以为她是个老实可爱的姑娘,没想到她居然和赵家人搅合在一起,赵家人有什么好的?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

嘉菉一说起来就止不住,火钳子一个劲地往灶膛里捅,越捅越不忿。

“那几个钱算什么?以后若她想要,难道我还给不起吗?她居然这么没眼光,弃了我去投赵家?”

眼见着话题要歪,既明开口拉回来:“你也要体谅她,我听隔壁妇人说,她去年还问那妇人借了不少钱,也不知做什么去了,想来她总是很缺钱的,找上赵家人也不是稀奇事。”

“她欠李桂枝钱?欠了多少?”嘉菉立马抬头,火钳咚一声撞上灶膛,激起一片火星子。

既明默然开口:“……这我倒不知道,这是重点吗?”

“这当然不是重点,重点是……”嘉菉卡住,脑子里不知怎地,又想起另一遭,“她这样缺钱,居然也没把我卖给了李桂枝?”

嘉菉莫名笑了下:“算她还有点良心。”

既明:“……”

他怎么会有个这样的弟弟?他的脑子是被大黄吃了吗?

嘉菉见他脸色不好,出言关心道:“你怎么了?”

既明:“我可能真的有点累了。”

“没事,做完饭……啊不,吃完饭你就能休息了。”嘉菉安慰他。

一阵沉默。

好一会后,嘉菉托脸望着灶膛里的火,俊脸被烤得发红。

好一会,他冷不丁道:“你说,她如果真的很缺钱,那她收赵家人的东西,是不是也算情有可原?”

第18章

“当啷”一声,锅铲子摔在锅盖上。

既明看

过来,语气温和地让人头皮发麻:“她情有可原又如何呢?论迹不论心,做了就是做了。”

是啊,做了就是做了。

嘉菉恍然,他今天是怎么了?关乎赵家,他何时这样反复犹豫过,怎么偏这次还给别人找理由?

他缓缓下定决心:“你说得对,既然她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三个人心情都不咋地,院子里少了许多欢声笑语,但晚饭上桌的时候,田酒鼻尖一动,嗅了嗅,眼睛不由得一亮。

“好香啊!”

嘉菉暗自瞪她一眼,吃吃吃,就知道吃。

既明把盖子一打开,裹满酱汁的红烧肉晶莹红亮,剥了皮的鸡蛋表面划开花刀,皮焦焦的,诱人香气随着热汽一齐四溢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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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菉咽了下口水:“真的好香……”

今天赶集,三个人都累得不轻,这会气温不冷不热,晚风从半开的小窗里徐徐吹过来,油灯缓慢摇曳着,一桌子饭菜色香味俱全,再烦恼的事情在此时此刻好像都变得无足轻重。

三个人端起碗就是吃,廊檐下大黄也在吃饭,碎肉沫和汤汁浇在米饭上,吃得尾巴啪啪乱甩。

田酒添了两碗饭,饱饱吃下,碗底一粒米都没剩下,盆里还剩下最后两块红烧肉,既明慢悠悠夹了一块。

田酒看准最后一块,提起筷子正要夹起来。

嘉菉眼疾手快,迅速出手,在田酒下手之前,一下夹住那块颤巍巍的红烧肉。

田酒筷子停住,抬目看他,他一抬下巴,轻哼一声:“谁叫你动作慢。”

可让他意外的是,田酒居然没和他争,甚至好声好气地说:“你吃吧,我已经吃饱了。”

嘉菉愣了会,把红烧肉夹起来,迟疑地放进嘴里。

田酒从始至终没有多说一句话,从前他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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