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瘫在椅子上不动。

桌脚下,大黄抱着骨头啃得咯吱作响,大黑许是闻到香味,在门口探头探脑。

田酒看见它,随口丢了块鸭翅膀过去:“客气什么,进来呗。”

大黑一跃叼住骨头,像是听懂了田酒的话,尾巴竖起来摇摇,欢快跑进来,趴到大黄身边,幸福地啃骨头。

田酒歪在躺椅上,望着明朗夜空闪亮星子,耳边是狗儿们咯吱咯吱咬骨头的声音,她笑了下。

嘉菉开口:“笑什么?”

田酒懒洋洋地感叹:“没什么,就是觉得在家里真舒服。”

“我也觉得,在这里比在巧珍阁更自在。”既明赞同她的话。

“希望郑公子快来吧,我也不用再留在巧珍阁了。”田酒叹一声。

嘉菉侧过脸,看见她略带忧郁的神色。

他静静看了她一会,忽然道:“酒酒,你记不记得,我问过你想要什么,你说想要一个很多人光顾的木工铺子,现在这个愿望短暂实现了,你为什么不开心呢?”

田酒一愣,她想了想,困惑道:“是啊,我以为我想要一个木工铺子,可当我真的拥有一个木工铺子,一切都和我想象得完全不一样。”

她想要木工铺子,是想做很多漂亮的匣子,再把匣子卖给很多很多人,看到她们眼里的惊奇和爱不释手的抚摸,她会感到开心。

或许是巧珍阁太大了,又或许是掌柜太忙了,她并没有机会做匣子。

她也学着郑掌柜那样,在柜台前和客人打交道,但很快她就发现,她并不喜欢站在柜台前和客人打交道。

甚至于巧珍阁里乱七八糟各怀心思的管事,她也不喜欢。

一切都和想象中不同。

“世上很多事情,总是不尽如人意,”既明起身,捋开她额前被吹乱的发丝,“有时远观美好,跳进去方知又是一层魔窟。”

田酒听得似懂非懂:“魔窟?巧珍阁也不算魔窟吧?”

既明轻笑:“它困着你,你若喜欢,它就是仙境,你若不喜欢,它与魔窟何异?”

田酒陷入沉思,小脸很严肃。

既明抬手想捏捏她的脸蛋,被嘉菉一巴掌拍掉。

“差不多得了,摸什么摸!”

既明扫他一眼,懒得说话,起身把泡好的甜瓜削皮切了,舀起一块送到田酒嘴边,轻轻碰一下她的唇瓣。

“小酒,吃块甜瓜。”

田酒张口,凉凉的甜瓜一含进来,冰得她头脑清明,甜瓜香脆可口,咬起来咔咔响。

大黄在她脚边,也吃得咯咯响,尾巴啪啪乱甩,拍在她小腿上。

田酒便笑了。

这世上很多事情深奥得不得了,也有很多地方无比遥远,她这辈子都去不了。

但或许,她不需要想那么多。

她的生活就在眼前,她的感受只在当下。

仙境还是魔窟,也不需要过度思考,只需要问问她的心。

“我决定了!”

田酒一下坐起来,腮帮子还塞着一块甜瓜,脸蛋鼓鼓的,眼神却无比坚定。 网?阯?F?a?B?u?Y?e?ī????ù???è?n?Ⅱ?〇????5?.??????

“两天之后,我自己回去,你们都留在这里。”

既明:“嗯?”

嘉菉:“为什么?!”

他瞪既明,看你做的好事!

大黄抬头:“嗷嗷——”

对上三双眼睛,田酒认真道:“我要自己去感受,我是不是真的喜欢巧珍阁。”

“你感受呗,”嘉菉急急反驳,“为什么不带我去?”

“当然不能带,”田酒对上他焦躁的眼神,严肃道,“如果你在,我会开心。”

嘉菉愣住,脑子里砰一声,像是烟花瞬间炸开,五彩斑斓的光点乱窜,几乎要模糊掉他的视线。

她是在说,他会影响她的判断。

如果他在,她会开心。

田酒小脸神色郑重着,嘉菉心里已经软得一塌糊涂。

他猛地抱住她,对着她小脸狂亲几口。

田酒吓了一跳,推开他:“你怎么了?”

他这模样,简直像是每天从家里迎接她回来的兴奋大黄。

“我……”嘉菉好像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耳根一红,声音也低了些,“听你那样说,我很高兴。”

田酒噗嗤笑出来,揉揉他的脸:“看见你高兴,我也很高兴。”

既明在旁默默站着,眼睫低垂,看不出眼底情绪。

“不是说明天要摘栗子吗,还是早些洗漱睡觉吧。”

他开口,打断两人的对视。

嘉菉面露不悦,正要说话。

田酒点头:“对啊,还是早点睡,这几天在巧珍阁我都没睡好。”

嘉菉闻言,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田酒洗香香,满足地回到自己的小屋,熟悉的床铺枕头,一躺下人就困了。

翌日,晨光透过窗户投进光线,雀鸟啁啾。

田酒睁开眼,在床上伸了个懒腰。

昨夜睡得香甜,起床时精神饱满,那种浑身充满力量的感觉又回来了。

在巧珍阁一想到每天都有一大堆事情,她晚上就睡不好,第二条起来也总觉得疲惫,整个人软绵绵像下锅的面条。

果然她还是喜欢在家里醒来的感觉。

早上简单吃顿饭,三人早早出门,带着草帽背篓去山上打栗子。

田酒还去李桂枝家借了根长竹竿,她背着有她两个长的竹竿,像是条被钓上岸的小鱼,看起来颇为滑稽。

嘉菉一边笑,一边把竹竿接过去:“上次打杏子不用竹竿,怎么这次又特意借竹竿?”

“杏子和板栗哪能一样,板栗不怕摔的,你看见就明白了。”

田酒不多做解释,只留给他一个神秘的微笑。

直到上了山,走到栗子林,面对枝头簇拥的无数刺球,嘉菉沉默了。

怪不得昨天田酒那么说,这栗子不会咬人,但会扎人。

栗子叶细长,枝条上一团团竖着尖刺的板栗球压弯枝头,刺球大多是青色,有的闭合着,有的裂开来两瓣、三瓣、四瓣。

裂开的刺球边缘染上土棕色,里面的板栗也都是棕色的。

别说嘉菉,就是既明也没见过板栗在树上的样子,居然和刺猬一样。

嘉菉在树下转了一圈,明白过来。

“昨天咱们吃的是嫩板栗,是没开口的,这些开口的就是我以前吃过的老板栗吧。”

“对呀,但老的嫩的都要,嫩的生吃,老的煮熟吃,都好吃。”

田酒边说边拉着既明退开,招呼嘉菉道:“你往后退两步,再用竹竿打栗子。”

嘉菉看了眼头顶无数的尖刺,后退几步,按了按草帽,才伸出竹竿噼里啪啦地打。

板栗刺球下雨般砸下来,这刺球浑身都是硬刺,从树上落下来砸到身上,保证扎出血来。

打了好一会,地上积了一层薄薄刺球,刺球乱滚,还摔出来不少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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