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馪掀眼帘子望他一眼,道:“你要是饿了,先点些吃的,就在这里吃吧。”

亲随立即高声吆喝着点了一壶酒,一斤卤牛肉,一盘子油炸花生米,两斤烧饼。

食物种类和分量都平平,没人多看一眼。

老板应一声,从厨房里端着一个大托盘出来,让传递过去。

人太多了,根本无处下脚,半空就成了传菜的履带。

隔上几个人托一把,三五下就传到了范毓馪这边桌,范毓馪对众人拱拱手道谢,众人摆摆手,让他不用客气。

亲随撕下一个纸条,用羽毛笔在上面写上他们的包厢号,然后将纸条塞进托盘缝隙里,让再传回去。

他们住店时候付了押金,在店里的吃喝住一应用度都会从押金里面扣。

除了点的几样,老板还送了一小碗咸菜和葱丝、姜丝、萝卜丝。

亲随拿起一个烫热的烧饼,铺上切片儿的酱牛肉,牛肉上面铺上一层咸菜,咸菜上面铺三丝儿,再拿一个烧饼盖上头,捧着大口一咬,唔,香死个人了!

亲随一边吃一边跟范毓馪再一次不住感叹道:“这才是人吃的东西啊呜呜呜……”

范毓馪:在鄂罗斯也没亏了他的口吧?

附近的汉子闻着这食物的香味,肚子咕咕叫起来,只得勒紧裤腰带忍着,等他们的工头/行头/车头管饭。

自己买了吃是不可能的。

安静了好一会子的挡风棉帘子又掀开了,随着寒气走进来好几个壮汉。

一个汉子惊呼一声:“这么老多人?”

听口音,也是北方人。

老板一打眼,忙亲自迎了过来,手上鸡毛掸子给人扫着身上肩头的雪,殷勤问道:“众位客官,是住店还是用餐?”

一个汉子问道:“这都没处下脚了,你这店还有空余房间吗?”

老板笑道:“瞧您说的,三楼还有贵宾房,客官您需要吗?”

另一个汉子掏出一沓纸币,递给老板,问道:“这些够吗?”

老板眼睛都瞪圆了一圈儿,大堂里好奇看过来的人也都住了嘴,屏住了呼吸。他们还是头一次见,将这样一沓崭新的纸币用来付账花用的。

真是,财大气粗啊!

老板忙将鸡毛掸子夹胳肢窝里,双手在身上使劲儿擦了擦,从这一沓纸币中抽出五张来,近乎谄媚道:“五张供五位爷一日一夜花用足够了,足够了。”

这个汉子将剩余纸币收好,松了口气道:“那就好。”他对陆地物价还不太熟悉。

收好剩余纸币,将自己头上的大毛帽子摘下,甩了甩帽子上未化的雪和已经化掉的水珠。

老板在他露出的头皮上瞥了一眼,寸头,没辫子,他见多识广,并未说什么。

其他人却是对着他指指点点起来,这五人也都不以为意,在伙计的带领下,簇拥着中间一人穿过拥挤的人群,向楼梯走去。

中间那个一直一言不发的人走在楼梯半腰时候,突然朝范毓馪看去,迎上了范毓馪探究的视线。

两人对视一瞬,范毓馪挑眉微笑点头,这人也笑了一下,对另外四人道:“见到个面善之人。”

四人也都朝范毓馪看去,不认识。

这人带着四人朝范毓馪走去,路过的人都纷纷起身给他让道。

对出手阔绰的大爷大家总是心存敬畏的,且这五人一看就彪悍非常,和寻常人都不同。

范毓馪端正起身,理了理衣袍,等他走到近前,拱手见礼道:“鄙人范某,敢问阁下乃是……”

“蒋海。”蒋海同样回了一礼,干脆利落自我介绍道。

范毓馪一听这名字,再仔细观看他的脸庞和身量,笑道:“原来是故人。”

蒋海亦是笑道:“不错,却是故人。范大使果然如传言中风采卓然,望之令人心折。”

范毓馪“嗐”了一声,自嘲道:“戴罪之身罢了,谈何风采。范某在二楼有包厢,可否请蒋兄一叙?”

蒋海:“固所愿尔。”

范毓馪:“请。”

蒋海:“请。”

两人一前一后走过众人让开的道路,上了楼梯,向二楼而去。

等见不到几人的身影了,大堂顿时沸腾了,都在猜这个“蒋海”和“范大使”是何等人,看着就不凡的样子。

老板将大堂交给掌柜的看着,自己带着儿子从厨房上了二楼,亲去伺候。

范毓馪和蒋海看到老板竟先他们一步到了,都惊异了一下。

老板打开范毓馪的包厢,请几人进去,问可需要酒菜。

包厢不大也不小,蒋海让老板再安一张小桌子,自己和范毓馪去小桌会话,大桌点了菜食,让手下去填肚子。

范毓馪一看蒋海这做派,就笃定是德亨亲手带出来的兵。

范毓馪和蒋海是第一次见面,但都知道对方,也见过对方画像。

两人一个坐镇鄂罗斯联络欧洲诸国,一个纵横太平洋在加勒比海称王称霸,范毓馪曾为蒋海奔走英吉利,蒋海也曾为范毓馪所求放走荷兰海船,两人算是神交已久了。

在大堂里时候,蒋海一个手下摘了帽子,吸引了范毓馪的视线,这是常年在海上飘的国人海员经典发型。

短茬,无须,无辫,可以防虫散热,船上做活方便,不耽误事儿。

范毓馪就在猜测几人身份,等在楼梯上见到蒋海半张脸,他心下就开始将人对号。

等两人视线相对,便都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范毓馪先问道:“君如何出现在这古北口?”

蒋海笑道:“我生长在海南,不曾见过北国风光,应召回京参加万国会,见时间充裕,便从秦皇岛登岸,来这盛名在外的古北口看看。果然江山壮丽,引人折腰。”

蒋海自然是见过北美洲的冰雪的,但是,他还是认为祖国的冰雪最美。

范毓馪笑道:“风雪壮丽,却也磨人,风霜冰箭带来的都是苦痛,也只有我等闲情雅士,才会写诗做赋赞美之。”

蒋海笑道:“君胸怀天下,让人愧叹。”

范毓馪哂笑道:“胸怀天下又如何,疏忽了小家,致使子孙不肖,做下祸事,留下的不过是些不堪骂名罢了。”

蒋海挑了挑眉,疑问道:“君所说,可是指令长公子之事?”

范毓馪郁郁饮一口茶,叹息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他犯下不可饶恕的过错,不论有何下场,都是该的。”

蒋海呵呵一笑。

范毓馪:“君是不是也觉着某很好笑?”

蒋海连忙摆手,道:“不敢,不敢。只是,我觉着,您是想多了而已。”

范毓馪奇怪:“君此言何意?”

蒋海:“君大功在身,主上定会不负。”

范毓馪沉吟道:“某自是信主上,只是,主上性坚,功是功,过是过,不可相提并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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