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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着围裙在厨房里的灶台上烧着水,当时电还没有完全普及,普通人家都是烧柴火做饭。为了使柴火烧得更旺盛一些,爸爸中途又添了不少柴,见水沸腾了,爸爸往锅里放了一大把挂面,又依次加入煎好的鸡蛋跟青菜。
爸爸盛出一小碗的面条,把煎得两面焦黄的鸡蛋铺在上面,旁边还有几根青菜,“乖乖,过来吃面了,不许挑食。”
看到青菜的时候他的脸都垮了下来了,但他还是听话地接过小碗,用筷子把青菜拨到一边,只吃香喷喷的鸡蛋跟面条,最后趁着爸爸没有注意的时候把青菜偷偷倒掉了。
那时候他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但实际上都被爸爸看在眼里,只是没有拆穿他而已。
后来他爸主动脉夹层破裂死了,他再也没有吃过味道一样的鸡蛋面。
陈寄青缓缓睁开眼睛醒了过来,当他看到旁边狭窄的老式推窗时,他才知道自己做梦了。
他已经有过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梦到他爸了。
这次忽然梦到他爸,是不是因为他爸遇到什么困难了?还是缺钱花了?
自从他爸死了以后,他几乎每年清明节都会去山上给他爸烧纸钱,但今年因为一些事情耽误了,他就没有去扫墓。
他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去看他爸,也许他爸也想他了。
他应该抽个时间去山上看看他爸,再多烧一些纸钱,他爸活的时候一辈子都在吃苦,总不能去地底下了还要受苦。
眼角不知道什么时候湿了一大片,他胡乱用手臂抹了一下,而这一切都被旁边的徐野看在眼里。
“怎么哭了?”徐野一直在这里守着,看着陈寄青潮湿发红的眼角。
“我梦见我爸了。”陈寄青都二十几岁的人了,可在提起他爸的时候,却还像是没长大的孩子。
“梦到什么了?”徐野知道陈斌在他心中的分量与重要性,耐心地往下问。
“那时候我还在读幼儿园,我妈又出去打牌了,忘记来幼儿园接我。后来所有的小朋友都回家了,整个幼儿园只剩下我一个人。我蹲在教室门口的台阶上,冻得瑟瑟发抖。”
陈寄青时至今日还清楚记得当初发生过的细节,“就在这时候,我听到有人喊乖乖,我抬头一看,是我爸。我爸把我抱了起来,还把毛线帽戴我头上,我爸的帽子太大了,把我整个脑袋都罩住了。我爸提起毛线帽,笑问我要吃什么,我说要吃鸡蛋面……”
徐野注意到陈寄青在提到陈斌的时候眉眼都是飞扬,“哥,你想吃鸡蛋面吗?”
陈寄青没想到话题会一下子会转得那么快,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说起来他都一天没进食了,肚子也有些饿了,便小声地说:“鸡蛋要煎到两面金黄,还要放甜酱油,这样比较好吃。”
徐野微微往前倾着身体,指尖拨开陈寄青额头上的碎发,“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陈寄青还沉浸在小时候的回忆中,也就没有抗拒徐野碰他,“要放青菜。”
徐野有意要讨好陈寄青,态度也没有那么冷硬了,“上海青可以吗?”
“都可以。”
“我现在去做,很快就好了。”徐野知道这碗鸡蛋面可能会成为两个人关系缓和的纽带,他起身去了厨房,开始忙碌起来。
陈寄青躺在床上发着呆,他的大脑还有一些沉,但身体却没有那么难受了,可能是徐野给他擦过药了。
徐野端着一碗鸡蛋面走了进来,“哥,面做好了。”
陈寄青从床上直起身体,为了让自己舒服一些,他又往背后放了一只枕头。看到徐野端过来的鸡蛋面,他有过一瞬的恍惚,好像真的看到他爸做的鸡蛋面,他接过筷子,夹起一筷子面条放进嘴里,似乎跟记忆中的味道重叠了。
徐野连视线从不舍得移开,“怎么样?”
陈寄青把面条咽进去,又咬了一口煎蛋,咀嚼的速度放慢了一些,“跟我小时候吃过的味道很像。”
徐野提起来的心终于放下来了,“哥以后要是想吃鸡蛋面了,可以直接告诉我。”
陈寄青的心脏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挠了一下,他垂着睫毛,没有再跟徐野聊下去,他小口小口吃着碗里的鸡蛋面,最后连汤都喝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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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野接过陈寄青递过来的空碗,他的心里忽然产生一种奇怪而扭曲的满足感,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他没有着急去厨房,而是坐在椅子上静静注视着陈寄青,想起他小时候的昵称,眉梢轻轻往上挑起来,身上那股压迫感似乎没那么强烈了,“哥,我可以叫你乖乖吗?”
陈寄青微微皱了下眉头,好像不太理解徐野为什么要这样称呼他,“为什么?”
徐野像是看出陈寄青心里的疑惑,“这个称呼听起来很可爱,我想这么叫你。”
“不可以。”
陈寄青直接拒绝了,他都二十几岁了,再过几年都要奔三了,跟他差不多大的男人都成家立业了,要是他还被人喊乖乖,那也太丢人了。
徐野听到这个答案似乎并不意外,他知道陈寄青喜欢面子,也就没有接着跟陈寄青探讨这个问题。
晚上陈寄青睡着以后,徐野躺在他的身边,轻轻地喊了一声乖乖,然后心满意足搂着他睡着了。
而陈寄青却毫不知情。
接下来几天,两个人又恢复了同样的相处模式,陈寄青对徐野算不上很热情,但也没有给徐野摆脸色。
进入九月份,徐野开学了,他没有住宿,而是跟辅导员申请走读。大一新生需要进行为期一周的军训,他领回两套迷彩服,尺码很大,腰围足足大了一整圈,得用皮带勒着才不会掉下来。
徐野是天生的衣服架子,哪怕是穿着这样奇丑无比的军训服,也比其他人好看。
经过一周的军训,徐野的皮肤还是跟之前一样白。
陈寄青就纳闷了,徐野也没有涂防晒霜,每天就这么站在太阳底下怎么就晒不黑呢?
他当初军训之后可是直接黑了一个度,像是从非洲逃难回来的,后来养了一个学期皮肤才逐渐恢复成小麦色。
人比人,气死人。
在徐野军训的最后一天下午,陈寄青还跟往常一样待在床上玩拼图,他现在拼图的水平直线提升,就算是拼五千片的拼图也不在话下。
在他拼了一半的时候,门口传来了开门的声音,照理来说,徐野平时都是晚上才回来的,现在才四点多钟,未免太早了。
他走下床的时候愣住了,门口站着好几个穿着蓝色工作服的男人,这些男人的胸口上面似乎还别着一个名牌。
他不知道要怎么解释现在所看到的一切,一群穿着工作服的男人搬着梯子打开他家的大门,这跟私闯民宅有什么区别?
“你们这是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