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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门时还帮过你,可那也拦不住你心里爽得热血澎湃,比去除魔卫道都舒服,是不是?”

易忘天脸色一青,又腾地红了一整张脸:“你胡说什么!?”

“我说你别再跟个小孩一样胡闹了。”卫停吟说,“我的确是外来的,这话本也的确只写了个开头,可你们并不是得我推着才会往前走。他没把话本写下去,可你的人生停下来过吗?”

“我根本就操控不了什么。师尊不欠你的,萧问眉不欠你的,我不欠你的,江恣也不欠你的。”

“给我滚开。”

卫停吟道,“你也死过师弟吧,易忘天。”

“……”

易忘天再说不出话了。

卫停吟抬脚离开,绕过了他,走向院门,出了院子。

易忘天没有再拦他。

他脸色难看地望着卫停吟离开,又脸色难看地回过头来。

见谢自雪好整以暇地倚着门框,一言不发地任由着卫停吟离开,易忘天气不打一处来,阴阳怪气道:“你的徒弟,说话真是厉害。”

“啊,多谢,”谢自雪淡然看他,“我也一直很喜欢他的口才。”

“……”

“方才那番话,的确精彩,也说得很好。”谢自雪钦佩地点了点头,“这么多年了,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易宗主。我这徒弟,竟然帮我把心中烦忧说了个干净,我听得真是舒服。”

易忘天气得怒发冲冠,咬牙切齿,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有满嘴的牙被气得咬得咯咯响。

“可是谢掌门,就这么让他走了,没关系吗?”柳如意道,“卫停吟毕竟真是外世人。”

“没关系。”

谢自雪回过身,望向床榻上那已经没了声息的死人,叹了一声。

“他会回来的。”谢自雪说,“我的徒弟,我知道的。”

第56章 回溯(作话必看)

已过子时, 夜风习习,空中没一点儿亮光。

卫停吟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

他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样在路上乱晃,脑子里像一潭死水般毫无波澜。空地上的风大, 他却没什么感觉。江恣跳崖时的样子在他眼前一遍一遍地回放,那时的风更大, 刮得人脸疼。

江恣死了, 但景无词又说他没死。

卫停吟刚才坐在门槛上, 已经把她和谢自雪的话都听得清清楚楚。

江恣到底死了还是没死,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该怎么做才能挽救——这些事,卫停吟很努力地想要去想一想。可他每次一想, 江恣跳崖时的那张笑意吟吟的脸就浮上心头。

于是卫停吟再也没法深想下去。

江恣笑得心满意足。

最后的最后,江恣朝他笑得心满意足。

脑中一片空白地闷痛很久,卫停吟忽然明白过来了一些。

他想, 江恣是恨他的。虽然他喜欢他, 打他回来以后, 也一直小心翼翼地护在左右, 什么事儿都由着他, 跟着他,最听他的话,可江恣其实是恨他的。

他恨他从崖上一剑自刎,恨他当时在自己面前笑着一剑把自己送进深渊地狱,恨他只留给自己怎么都想不明白的谜题,恨他让他每次对此事不解而思考时, 都会无数次地想起那时他痛快的笑意,想起他决绝的诀别。

而为何诀别,他连一点儿蛛丝马迹与遗留的书信都没有。

江恣恨他, 所以让卫停吟也站在当年他的位子上,让他好好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儿。

他让他看看,眼睁睁看着对方去死是什么滋味儿。

他也让他感受感受,人抓住了,却只能看着这人再没声息地永远闭上眼,是个什么滋味儿。

江恣恨他。

他恨他沉默的两百年,恨他没骗到最后,恨他最后的诀别。

脚步摇晃间,卫停吟抬起头。

他胡思乱想地乱走,一抬头,面前竟有一棵大树。树影婆娑,枝叶随风晃,在夜里发出沙沙响声。

抬头望了片刻,卫停吟转过头。一转头,他看见一间屋门大开的屋舍。

卫停吟怔了怔,四处打量一番,才发现这是间舍院,并且是白日里江恣还待过的屋舍。

竟然不知不觉走回到这边来了。

卫停吟神色微怔。他转过身,面向屋舍。恍然间,他仿佛又看见了江恣,看见他又孤零零地坐在屋前廊下。

夜风习习。

眼前的消瘦幻影被风吹散。

卫停吟前发微晃。他望着空荡的廊下,心中哑然。

他抬起脚,鬼使神差地往屋子里走。

屋子里什么都没有,连烛火都没有点。站在漆黑一片的屋舍门口,卫停吟沉默了很久。

身前身后,一片死寂,空有夜风。

卫停吟侧了侧头,看见门旁柜上,自己不久前端来的一碗冰酥酪还放在那里,没有动过。

白洁的一碗冰酥酪在漆黑的屋子里格格不入。

卫停吟还放了些桂花蜜在上头。

怔愣地望了它片刻,卫停吟进了屋子,往那柜前走过去。

站到柜前,他低头看着这碗冰酥酪,想起那年的盛夏时节。

那年夏天,舍院外头的大树又长得郁郁葱葱,正阳当空下蝉鸣声不断。已经长开长大成了青年的江恣练完剑,满头大汗地回到自己的舍院里,气喘吁吁地趴在桌案上,就拉长声音叫着说自己要死了。

那时候他境界还不高,不懂避暑,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夏天里热得叫苦连天。

他趴在桌上,卫停吟从一旁走出来,看他热得虚脱,笑了声,拿了第一碗冰酥酪给他。

他把冰酥酪放到他跟前的桌案上。碗碰桌面,咔哒一声轻响。

江恣吓了一跳,整个人腾地蹦起来,抬头一看见是他,就没好气地嚷嚷起来:“你在我舍院里干嘛!?”

江恣回的是自己的舍院。

听他这么说,卫停吟笑了声:“我是你师兄,说进就进咯。”

“是我师兄也不能这么不讲理吧!你这算私闯舍院了!”

“那你别吃。”

卫停吟伸手就把冰酥酪的碗收了回去,“真是好心被当驴肝肺。一进盛夏你就天天喊热,从前几年没什么事,躲在屋头底下喊喊热就过去了。可今年不同往日,眼看着你要结金丹了,师尊紧张你,日日把你叫出去练剑,每天你累得跟条狗似的耷拉着舌头回来,我看你热得可怜,才做了碗冰酥酪过来给你。”

“你倒好啊,不给师兄磕头谢恩就算了,还抓着师兄翻墙进你院子的事儿不放。哎,孩子大了,翅膀硬了,真是寒师兄的心。”

江恣眼角抽搐:“你刚承认了是吧,你刚说了你翻墙进我院子了是吧?”

“现在还抓着这些细枝末节的事儿不放。”卫停吟语气沧桑。

“所以你真的是偷偷翻墙进来的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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