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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栩入梦或者回到现实,他总会跟着,不管他情不情愿。可是这次,骨灰对他的束缚好像失效了,他彻底失去了踪迹。
是因为他去了那个不存在于尘世的宫殿么?
风筝飞得太远,风筝线断了,就找不回来了。
桑栩刷牙,洗脸,下楼骑小电驴。把小电驴退出来,看了看空空的后座,又把小电驴推回去,坐地铁去公司。到工位第一件事接咖啡,不小心发了一会儿呆,咖啡溢出杯盖,烫到了手。
马上要过年了,很多人请年假回老家了,一排工位只剩下桑栩的电脑亮着。刘建国把需求派给桑栩,本来准备了一肚子话说服桑栩做需求,还打算给他画一下升职加薪的饼,谁知道桑栩一声不吭,把需求全接了。到下班的时候,刘建国准备回家,回头一看,桑栩还在工位上敲代码。
刘建国好不容易良心发现,胸中升起了愧疚之感,回来说道:“怎么样?做得完么?过完年回来再干吧。”
桑栩摇摇头,“没事。”
员工如此上进,当上司的也不好打击他的激情。刘建国拍拍桑栩的肩膀,扭头回家了,晚上十二点睡觉前玩手机,无聊间打开公司的聊天软件,发现桑栩的头像还亮着。
刘建国:【小桑,赶紧回家歇着吧。】
栩:【没事,只差一点了。】
凌晨一点,桑栩下班,走出了公司。地铁已经停运,滴滴打不到车,桑栩只好走路回家。行道树上挂满了红灯笼,高楼大厦上的荧屏广告是一家团圆,阖家欢乐喜气洋洋。桑栩走了一个小时回到家,北京的寒风吹透了骨头,他却一点也不觉得冷。打开家门,周不乖像块毛绒绒的拖地布,在他脚边蹭来蹭去。
桑栩给周不乖铲了屎,添了粮,一个人在沙发上坐到天亮。用公司钥匙打开卧室门,进了公司,收发室门前垒了一排人头,全是沈知离寄过来的。桑栩给每个员工都发了新年快乐的短讯,又给能领工资的员工发了工资,并约定下次开会的日期。
做好一切,桑栩背起背包,回到周氏上班。
今天是周六,刘建国已经休年假了,打开公司的聊天软件一看,桑栩的头像居然还亮着。
刘建国:“……”
刘建国:【小桑,马上就放假了,今天可以早点下班,别熬了。多久没回家了,回家看看。】
栩:【没事。我家里人都去世了。】
刘建国沉默了。
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僵硬了一会儿,继续打字。
刘建国:【诶,你太爷爷呢?就上次你病倒住院,用你手机给我发信息的那个。】
栩:【也死了。】
刘建国再次沉默。
刘建国:【那……你好好工作……】
栩:【嗯。】
桑栩写了份报告给周一难,说了下古墓中的见闻,穿越界碑疑似来到现实的“公主”,和周瑕失踪的事情。周一难一直没有回复,周安瑾倒是打了电话来,说五姓最近在筹备一场很重要的宴席,董事长分身乏术,等有空了再找他聊。
话到末尾,周安瑾没有忘记桑栩入梦前他的承诺,真的给桑栩加薪了,他每个月的补天丹配给提升到了六颗半。桑栩继续向公司薅羊毛,谎称给入梦的队友安葬,问周安瑾要了两副棺材,走周氏的关系把桑离忧和捞尸人埋了。
晚上桑栩回到家,没开灯,继续在沙发上坐着。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睡不着。
仙台殿在哪里呢?什么叫做不在人间?桑栩连怎么去找那个人都不知道。
黑夜静谧,仿佛神明熟睡的梦境。高楼大厦间,他站在黑暗里,看万家灯火煌煌。圆月也是一盏灯,照世间团圆人,独独不照他。
爱他的人离开了,不爱他的人也离开了。早在十五年前那场大火中桑栩就明白,亲缘如火中飞灰,终将飘散。更何况他与周瑕不过萍水相逢的陌路之人,亲缘尚且脆弱如纸,大火一烧就没,更何况他们。
和周瑕在一起时,他时常告诫自己不要太依赖周瑕,不就是提防这有朝一日,周瑕离他而去么?
果然,这一刻终于到来。桑栩想,他无所谓,真的无所谓。
他只庆幸,他没有心,不会爱,他不爱周瑕。
第75章 学习
“爸,”周安瑾凑向身旁的周一难,低声说,“桑栩说老祖宗不见了,会不会和蒙州迷雾消失有关系?”
周一难脸色发沉,摇摇头道:“迷雾消失,是因为桑家有了新的大朝奉。李家那些废物,在江浙经营那么多年,连个桑家的小崽子都抓不到,还让他回长梦找到了桑离忧,继承了桑氏封天箓。老祖宗的事儿之后再说,先解决眼前的事。”
周安瑾连连点头。
话说完,父子俩一起转过身,周一难脸上已经挂上了得体的微笑。他俩前面的凉亭里,坐着一个穿着中山装的鹤发老人,布满老年斑的手腕上挂着佛串子,腿边蹲了条半人高的大黑狗。中间的石桌两边,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和一个美貌的鹤发女人下棋,一个奇瘦无比的老人在一旁弯腰看着。
周安瑾认得这几个人,那看起来最老的是畜生道李家的太爷李思旧,一手造畜神通使得出神入化,表面上的营生是开饭店开酒店的。周一难叮嘱过他,得罪谁也别得罪这李老贼,他心眼针尖大,早前有个浙江商人和他竞争,大概是言语上有些许冒犯,被他披上狗皮,剁成狗肉,放在自家旗下的五星饭店售卖。
那下棋的中年男人是阿修罗道赵家家主,叫赵君北,前段时间他弟弟赵君南失踪了,他一直在找。那鹤发女人看起来年轻,其实已经一百多岁。她是天道秦家的家主秦绮罗,膝下有十几个孩子。她从未结过婚,那些孩子不知道她怎么生出来的,八成和她家的神通有关。
至于那瘦得脱相的老人,他叫明先鸣,是饿鬼道明家的,平时一直闭关,周安瑾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见他。
这几个人里面,周一难年纪最小,辈分也是最小的,周一难得管他们叫叔伯婶婶。
“还有闲工夫下棋?”李思旧脸色很不好看,“桑家的小崽子当了大朝奉,长梦的迷雾散了,你们不会不知道吧?不仅迷雾散了,家里的异乡人说,我李家先前放在蒙州的赤脚鬼也不见了,多半是桑家那小崽子搞的。”
赵君北抿了口茶,问:“长梦里现在死了多少人?”
“才几十万而已。”秦绮罗淡淡道,“想不到迷雾降临一个多月,才死这么点人。”
赵君北摇摇头说:“不够啊不够,差太远了。一个杀生仙要死一百万人,我们五个要当杀生仙起码得要五百万。”
秦绮罗瞥了一眼那大黑狗,道:“李家阿哥的狗也要成仙呢,少说得再添几十万条人命。”
李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