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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交给我。”
顾怀玉正有此意,否则不会叫他过来看密报,但紧接着,裴靖逸胸膛向前一顶,盯他的眼神灼灼明亮,“杀乌维的事相爷不交给我,是我还不够资格。”
“相爷给我一个机会,我会证明给相爷看我的用处。”
顾怀玉端详他片刻,倒是越来越像好狗了,除了对着主人发情这一点。
他微微地一点头,“好,本相就交由你来摆平。”
裴靖逸将密报仔细折好,收入怀中,“我今日便带老严一同赴宁州。”
顾怀玉只淡道:“宜早不宜迟。”
话音未落,他忽觉膝头一沉,裴靖逸不知为何弯下腰,低低地把脸颊贴在他的膝盖。
只是短暂的一息,裴靖逸嘴唇不着痕迹地在他膝上蹭过,偷偷地亲一口,才站起身来。
“我可否问相爷一个问题?”
顾怀玉挑眉,今日真是稀奇,一个两个都来问他问题,“你且问。”
裴靖逸向后退了半步,目光却将顾怀玉整个人都笼住,“相爷初入朝为官时,朝局比今日还要污浊——”
他那双惯常凌厉的眼睛此刻竟柔软得不可思议,连声音都放轻了几分,“相爷是如何找到希望的?”
方才听耶律迟问出“为何”那一刻,他脑海里第一个闪过的念头,便是:少年时的顾怀玉,是怎么熬过那十年的?
那时候的顾怀玉,还不是宰执,不曾权倾天下。
他也要站在那些肮脏谄媚、满目昏聩的朝堂之上,一步一步,走过浮沉。
顾怀玉难得露出几分怔忡,瞧着他的眼神似春雪消融般温和,唇角却讥诮般的轻勾,“本相才不会像你这般坐以待毙。”
他说得很快很果敢,举重若轻般随意,“既然没有希望,那我就去成为别人的希望。”
“当别人都有了希望,我也就有了希望。”
夜幕降临,京城华灯初上。
朱雀大街沿街灯楼高悬,火树银花不夜天,流光溢彩间映出熙攘人群笑语喧哗。
老严与裴靖逸并骑出城门,老严勒马回望,感叹道:“我在宁州待了十几年,从没见过京城的元夕灯节。”
他抬头望向远处高悬的灯楼,“听说今年最大的一盏‘朝日照天宫’,整整三丈高,点亮时能把整条街映成白昼。”
“你见过吗?”
裴靖逸忽然扬鞭催马,将满城灯火抛在身后,声音丢在急促的风里,“见过。”
“比这亮千万倍。”
第56章 必须爬得更高,更快,强到……
新年一到,整座帝京仿佛从骨缝里都溢出腾腾热气。
街道两侧商铺门前悬起桃符,小贩吆喝声此起彼伏,人群川流不息,热闹非凡。
一顶青色轿子停在恒泰钱庄的门前,轿帘低垂,只露出一截修长的手指,轻轻叩叩窗棂。
门迎是个机灵人,见惯达官显贵,一眼就瞧出这轿子虽不张扬,可用料讲究,抬轿的仆役也规矩森严,绝非寻常人家。
他连忙堆着笑迎上前,躬身道:“这位大人,可是要办银票兑付?”
那跟在轿后的随从说:“我家大人要见你们管事的。”
“小的这就去请掌柜来。”
门迎说罢正要走,轿中忽然传来一声淡漠打断:“我要见的是魏青涯。”
那门迎愣在原地,魏青涯是恒泰钱庄背后的东家这件事,鲜少有人知晓。
可对方竟直呼其名,显然来头不小。
他不敢怠慢,连忙点头哈腰:“好好好,小的这就进去禀报!”
魏青涯的宅子就在钱庄临近的宅院,外墙低调不起眼,内里却大有乾坤。
钱庄掌柜听到门迎的通报,一路急匆匆地赶到宅院深处的暖阁。
阁内,魏青涯斜倚在榻上听书,身旁两名侍女一个捧着暖手炉,一个正在温酒。
说书先生是从和月楼请来的,讲的正是近日大热的《顾相智斗东辽使》。
“话说那东辽使臣乌维仗着蛮力,竟敢当众挑衅,满朝文武噤若寒蝉,连皇帝老儿头上都冒冷汗——”
“只见顾相虎目一震,就这么看一眼,竟吓得乌维手中弯刀‘咣当’落地!”
“顾相厉喝一声,‘蛮夷之邦,也敢在我大宸放肆?’,那声如洪钟,吓得东辽使团个个面如土色……”
魏青涯听得津津有味,手还在膝盖打着节拍。
这段书他听了不下十回,换了三四个说书先生,内容每次都不一样,越讲越离谱。
前一个说顾相眉头一皱,便让东辽头号使臣跪地求饶。
今日又讲成了顾相一声厉喝,使团就吓得转身就走,连夜收拾包袱要逃出京。
故事荒诞不羁,一听都是胡编乱造的,但魏青涯听得起劲,爱听,是真爱听。
民间传说嘛,越传越神,他觉得就算十有八九是胡扯,剩下那一分真,也够叫人折服的。
如今整个帝京提起顾怀玉,哪个不是双眼放光?
掌柜不敢贸然打断,直到一段书说完,才上前低声道:“东家,外头有位贵客要见您,轿子就停在钱庄门口,瞧着是朝廷来的大官。”
魏青涯端起桌上温好的酒,不慌不忙地抿一口酒,“我又不是哪家青楼的花魁,他点名要见,我就得见?”
掌柜一噎,神情为难。
魏青涯知道他要说什么,手指一弹杯沿,“就说他来晚了,我死了七天了,尸水都从棺木流出来了,怕惊贵人,不方便见客。”
掌柜声音更小地劝道:“东家无官职在身,若朝廷挑刺……”
“挑刺?”
魏青涯手中酒盏“砰”地落回几案,身子往后一仰,窝进那一张锦绣软榻里,“小爷巴不得他们找茬,挨几鞭子也好过给那些穿官袍的龟孙下跪。”
掌柜实在劝不动,只能应了一声,躬身退下。
他刚踏出门槛,便听里头那人一声高喊,带着几分张狂的醉意,“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魏青涯这一嗓子,吓得说书先生一个激灵,醒木都掉在了地上。
“继续啊!”
魏青涯突然来了精神,从软榻上直起身子,眼睛亮得吓人,“说到哪儿了?相爷是怎么让那帮东辽蛮子吃瘪的?”
说书先生手忙脚乱地捡起醒木,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回东家,说到顾相爷在朝堂上……”
“对对对!”
魏青涯一拍大腿,像个听戏入迷的孩童般催促道,“就是那段!再说一遍相爷让乌维那厮跪下的那段!”
说书先生继续讲起《顾相智斗东辽使》的故事。
*
裴靖逸与严峥一路疾驰离京,宁州厢军哗变的消息还没传到京城,事关重大,他便没对严峥明说。
直到第二日傍晚,两人在驿站歇脚时,正遇上一队风尘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