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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
当天是工作日上班高峰期,巴士内特别拥挤,何天佑一直站在靠下车门的位置,甚至直到到站准备下车的那一刻看上去都很正常,没有受伤。
就在何天佑跟着其他乘客拥挤着一同走下巴士,快要消失在监控里时,一个头戴鸭舌帽的男人似乎不小心撞到了他。
画面里何天佑的身型有些许的停顿,大概率他就是在这个时候遭遇了袭击。
风口浪尖之上,何天佑来警局应该是有事情想要透露的,或许是和李文杰的绑架案有关的消息,可惜,伴随着他的死亡,这些消息也变成了秘密。
警方为此对何天佑的住所也进行了一次搜查。
那间逼仄破旧的出租屋里本身就没有太多东西,也并没有多少有用的线索,但从残留在垃圾桶和地上的垃圾来看,何天佑是有毒瘾的。
而他吸食的毒品就那么巧,和八月在荃湾出租屋里死去的Omega江年体内的毒品相同。
除了报社的工资以外,何天佑还另有好几笔不定期的收入,经追查,这些账目都跟万安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警方怀疑这是其以贩养吸所获得的金钱,却没能找到任何确切证据。
与此同时,行李箱内的焦尸身份也确定了。不出意外的就是被绑架了的李文杰。
于是,所有人的调查重点都被迫落到了那辆丢下行李箱的白色面包车上。
他们试图根据目击者提供的车牌以及面包车的型号进行排查,争取通过道路监控记录推断出面包车的行动轨迹并锁定绑匪的藏身之处。
但绑匪团伙的反侦察、追踪意识很强,监控仅仅只拍到几个模糊的画面,之后这辆车便完全消失,仿佛从港岛凭空蒸发了似的。
显而易见,这群绑匪不是第一次作案。
就在关雎盯着白板上密密麻麻贴满、写满的线索沉思时,不久前说要去泡加班咖啡的同事急急忙忙地冲进办公室里,喊道:“有线索了!”
办公室里的其余人顿时齐刷刷地抬头看向她。
只听她说:“刚刚庄情亲自打电话联系运输署署长,要查一个车牌,车牌号码就是早上抛尸那辆白色面包车的。据说是庄太失联了,失联之前发了这个车牌号还有SOS信息给庄情,推测很可能是同一伙人干的。”
简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墨菲定律再次证明其神秘性。
这下但凡是脑子稍微机灵点的大概都能感觉到,这些事摆明了是冲着庄情去的。
“梁嘉荣具体在哪里失踪的,有线索吗?”
“有。庄情说梁嘉荣的手机有准确定位。”
关雎“腾”地从办公椅上站起身,说:“走。”
-
今夜是个无月之夜。
海与天全都消融在这个格外黑暗的夜晚中,只能听见阵阵潮声卷着咸腥的气味涌来,灌入肺里,让呼吸莫名变得有些压抑。
蜿蜒的山路上,相关路段已经被警方的警戒线封锁起来。
银色轿车抛锚在路边,车的右后轮明显有破损,整个瘪了下去,车前方有轻微刮擦,除此以外再也没有别的痕迹。路面留下的车胎印显示现场应该还有另一辆车,可这第二辆车却不见踪影。
红蓝两色的警灯在夜色中闪烁着,关雎看着由署长亲自陪同、站在一旁冷冷看着眼前这一切的庄情,没有上去搭话。
他靠近一个正忙着勘验现场的同事,一边观察一边问:“什么情况?”
后者抬头看了他一眼,接着回答说:“从车胎痕迹的初步分析来看,事故中另一辆车的型号和你们要查的那辆白色面包车型号是一样的。现场的轮胎痕迹和轿车的车身刮擦显示,当时梁嘉荣大概率已经发现自己被尾随,并且两车曾经发生过碰撞。面包车被梁嘉荣截停过,失控撞上了这边的护栏,如果不是山路上车速不够快,梁嘉荣这一下很可能把面包车直接撞下公路。
说到这儿,同事顿了顿,
“绑匪有枪。根据现场遗留的痕迹来看,绑匪一共开了两枪,一枪车胎,一枪驾驶座。万幸的是没看到血迹,梁嘉荣应该没受伤。现场没找到遗留的弹壳,应该是绑匪捡走了。”
庄情周围的气压低到了极点,那股属于他的花香味信息素令站在一旁的署长都有些额头冒汗。
“你放心,庄生。我们肯定会尽快同警方一起找到太太的下落。”署长看着眼前这位惹不得的大少爷,拍胸口保证道。
正说着,手机突然响了。
庄情反应迅速地拿起来看了眼屏幕,发现那是一个虚拟号码。
一股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他拿着手机坐进自己的车里,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声响,然后才接起通话。
最初的几秒谁都没有开口,直至两下轻微的电流声后,一个声音响起,说:“晚上好,庄大少爷。”
这个声音庄情哪怕化成灰都会记得——招子雄。
对于九岁时被绑架的事情,庄情有没有阴影?
有的。
虽然他从未有过太明显的表现,但其实是有的。
当年他被招子雄绑住手脚,蒙着眼睛堵着嘴,关在一个四方的、很小的箱子里,关了整整一天一夜。
或许是因为真的缺氧,又或许是心理原因,年幼的庄情蜷缩在逼仄的木箱里,只觉得心跳越来越快,像是失控了一样疯狂搏动着,把鲜血压上大脑,让他愈发感到眼前发黑,浑身都在止不住地颤抖。
他想吐,想哭。
他觉得自己快死了。
他甚至都不知道家里会不会救他。
母亲大概会求庄文,可庄文又会怎么想呢?
汗水湿透了身上的衣服,灰尘、木屑,粘在汗湿的皮肤上,他像是刚从水里被捞起来一样,整个人都是湿淋的。身体是,灵魂也是。那种仿佛被淹没般的濒死感庄情这辈子都无法忘记。
获救之后,庄情患上了幽闭恐惧症。
那个箱子的大小还有里面的沉闷与黑暗,永远刻进了庄情的灵魂之中,让他在那之后无法呆在空间狭窄的地方,否则就会感觉自己呼吸不上来,像是一瞬间被拉回到九岁那年,重新回到了那个箱子里,被绑起来,被堵住嘴,毫无反抗能力。
咚咚。
通话中传来的两声闷响让庄情猛地回过神,他终于开口:“招子雄。”
对面似乎早就猜到庄情不可能忘掉自己,嘿嘿笑了两声,继续道:“庄大少爷,是不是在找太太?”
庄情猛地攥紧了手。他发觉自己的手心不知何时已经浮出了细细的一层汗。
“梁嘉荣呢?让他跟我讲话。”他直接提出要求。
“太太还没醒,”电话那头的招子雄语气惋惜地说道,“你要是想他,我晚点给你发张照片?”
“你想要什么?”庄情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