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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孟惟深听见打燃火机的声响,但没见着火光。

关萍沉寂许久。

“但你爸走了,我该怎么办呢。”关萍再度开口,细细的声音中掺入低低的啜泣,“你姥姥姥爷都走得早,我也没有个兄弟姐妹照应着。你爸就是我在世界上最亲的亲人了,他没了,我以后去哪儿呢?我活着又为了什么呢?”

“你都活了大半辈子了,你活着就非要依靠别人吗?”姜然序说,“他死了屋子还在,你一个人住更清静了。缺钱我可以先借给你,不行你就去找工作啊。”

“我缺的不是物质的东西。”

“那你缺的是什么?”

关萍飘忽道:“我只是想要一个正常的家而已。你为什么总要和我们作对?你不可以听话一些吗?只要你听话就没事了呀。”

“你的家。”姜然序短促地笑了声,“你的意思是,你想要和一只随时可能揍你的恶魔成家。你的精神病恐怕比我严重多了,妈。”

姜然序重重咬在最后一个字段,甩开关萍,往屋内走来,叫了声孟惟深的名字。

孟惟深没来得及收回目光。余光中,关萍孤零零地立在院子里。忽地,她高高举起剪刀,将尖锐处扎向自己的脖颈——

孟惟深肢体反应总比脑子要快。他撞开姜然序,扑往关萍,夺过那柄剪刀,扔得远远的。女人被他箍在怀中,毫发无损,却放声大哭起来。

暗色的血迹,从他掌心淌下来,浸透在女人布满银丝的发尾。

第81章 需要人陪

姜然序送他父亲进焚化炉那天,天空降了些更接近冰碴的坚硬雪点,打在面上有细微的痛觉。他伸手触摸黏在面上的雪点,指尖只残余一抹冰冷的水渍,好像蛞蝓爬过的痕迹。

姜绍生前交恶的仇敌甚多,酒肉朋友都非真心,就连亲兄弟姐妹也因欠债纠纷与其断绝往来。无需举行追悼会,当日确认死亡,当日就推往火化队伍。

暮色紧闭,姜然序还在排队等待父亲的遗体火化。帝都就是如此,活着处处要排队,死了烧成灰也要排队。他这边孑然一身,偏偏隔壁灵堂聚了家爱热闹的主,跳大神、KTV、美女热舞轮番登台。唢呐声剐得他耳膜生疼,他宁愿走去户外等待。

姜然序倚在殡仪馆的遮雨棚底下,燃了支烟。夜幕中纷扬着密集的雪点,仿佛信号不佳的电视频道。有一阵子,他失去与世界的联络信号,直到孟惟深的脸浮现在黑暗中。

姜然序久久凝望着对方的脸,心头有几分恍惚,忘了要掐灭烟头。

他没想到孟惟深会过来。或者说,他们竟然还在一起这件事都让他感觉梦幻。

此时正值晚高峰,孟惟深大概是从八宝山地铁站走过来的,落了满帽檐的雪点子。对方快步挤占他身边的位置,晃头抖落掉半融化的积雪,依然冻得直哆嗦。

孟惟深右手的划伤还没好全,别扭地伸左手过来,顺走他唇边的香烟,咬在齿间。火光照亮对方冻出血丝的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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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然序说:“手给我。”

在孟惟深受伤之后,姜然序比对方抓狂多了,每隔两三小时就要求检查一次伤势。就算孟惟深在公司,也得给他发照片。

孟惟深早已习惯他的神经质,右手掌心朝上递给他,任他检查。

伤口已经拆线结痂,粉色的新肉准备包围血痂,没有出血的迹象。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感觉,就是痒。”

姜然序仍不甚满意:“如果你老实待在家里养伤,前两天就已经好了。”

“节前要赶进度交付产品,我没法再请假了。”孟惟深辩解道,“再说我上班也不影响养伤,我都用单手敲代码。”

单手敲代码……听起来可怜又好笑。姜然序没笑出来:“你赶进度就是了,不用来找我。这里没什么需要你的地方。”

“你需要我陪。”孟惟深戳了戳他。

“不是,消息是谁告诉你的?”

孟惟深顿了阵子,大概在思索如何称呼才合适,“……关阿姨。她今天怎么没来?”

姜然序早已料到这个答案。他缓缓挪开目光,投往漫无边际的雪点:“教会要准备新春活动。她没空来送葬,就塞给我一笔钱,请我代劳。”

孟惟深迟迟没出声,只缓缓吞吐烟雾。

姜然序有意激惹对方:“你莫非以为她和姜绍感情很好?她又不是为了姜绍殉情,她只是害怕失去生活依靠而已。”

“我不知道。虽然你妈妈跟我谈过一些过去的事情,但夫妻关系真是我见过最复杂的关系了,我一点儿也不理解。”

对于他父母那段失败透顶的婚姻,姜然序的抵触情绪依然深重,“你难道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就喜欢和精神病鬼混。”

“我还是有收获的。”孟惟深赶忙跟他邀功,“我已经说服你妈妈了,我会帮她找深度保洁,把家里所有废品和污渍都清理干净。”

姜然序没预料到这一步。他收回目光,追问道:“你怎么做到的?我劝过她无数遍也没劝动。”

火光在孟惟深的瞳仁中跳跃:“她后来才想起,自杀也违背十诫。她觉得我是神派来拯救她的使者,她愿意听从我的旨意。”

“很好,你可以给她推销保健品了。”

“我说我和神没关系,我只是你儿子骗来的结婚对象。反正她最后还是同意大扫除了。”

“你跟她废什么话,她害你右手缝了三针。”姜然序对此耿耿于怀,“你当时到底怎么想的?”

“当时什么都没想。”孟惟深笑起来,大方袒露着长歪的尖牙,“现在想起来也没后悔。你们刚吵过架,如果她真的在你面前……你没准这辈子都会感觉愧疚。我不想让你感觉愧疚。”

姜然序愣愣看向对方。无论过去多久,他依然迷恋对方那颗特别的牙齿。阻止孟惟深做正畸,就是他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选择。

姜然序难得诚实道:“如果你因此受伤了,我也会感觉很愧疚。”

孟惟深又戳他的肋骨:“对我愧疚?那不是很好吗,你以后再想跟我提离婚都得犹豫半天。”

姜然序头脑懵懵然,总怀疑自己着道了,可怎么看孟惟深都不像有意给他下套的样子。或许一切都该怪他自己,疑神疑鬼,想东想西,简单的问题也拆解得过于复杂。

遗体火化也比他想象中简单许多。殡仪馆大厅叫到他们的号码,姜然序和冻得干瘪的父亲见最后一面,若非尸骸下巴保留着癌细胞腐蚀出的黑洞,他险些没认出对方生前曾是他最大的仇家。

反正,人死了都差不多一个样——这道理姜然序早就在大体老师身上悟到了。

尸骸枕着无数过来人残余的骨灰,被推入炉内,经受一小时大火烹饪,顺利出炉。炉门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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