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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屋外走来走去。

是在找什么吗?武器?还是什么?

沈淙掀起一点眼睫看向屋角,发现邵武正蹲在一根木棍面前,那深陷的眼窝中嵌着一双细而暗的眼睛,相较于白日所表现出来的寡言老实,此刻的他透着一股憋闷了许久的贪和忍。

很快,邵武吞了口唾沫,再次回头望向沈淙腕间那支透亮的玉镯,眼里浮现出油光水滑的热意,觊觎和贪婪成了一把柴,心里的油轻轻一点,立刻变成了燎原大火。

他往前靠了一步,像是试探,见沈淙动也不动,这才慢慢拿起那屋角的那根木棍,掂掂重量,又拿衣摆擦了擦满是冷汗的手。

那木棍的顶端处闪着零星的寒光,整个拿起来,才发现是几根尖锐的钉子。

再次回头时,邵武的表情明显变了。

那是一种从惶恐转为狠厉的神情——在贪婪的驱使下慢慢滋生出的恶念,他踱着步子,每一步都含着几分试探和兴奋,还有一丝藏不住的战栗。

约莫两三步远的时候,他终于不再靠近,而是举起那段木头,试图寻找一击即中的角度,时间一点点的流逝,他的动作反而开始变得迟疑,举在空中的手颤了下,屋中死寂,唯有窗外传进几声虫鸣。

直到一声急促的喘息传入耳中,对方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放下一只手往裤腿上擦了擦,随手双手紧握,猛地抬起手向下一击打——

“砰——”

木棍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翻身躲过这一击的沈淙迅速爬起身,迈步朝门口跑去,邵武没想到他竟然醒着,瞪大眼睛愣了半息,马上拿着木棍追了上来。

如果说刚刚他还有些犹豫的话,那在看见沈淙逃跑后那些犹豫就变成了决绝,眼中也多了一丝狠厉,抡起木棍就朝沈淙用力挥下。

沈淙狼狈躲过,腰间匕首已经出鞘,但木门被邵武扣上了门栓,躲避间根本不及打开它,见他被迫退开,对方马上占据了门口的位置,举着扎满钉刺的木棍对着他。

沈淙尽量冷静地开口道:“外面马背上的那些金子你都可以拿走,等我归家后也会补给你一笔酬劳,就当谢你今日帮我,你不要冲动。”

邵武道:“你先把你手上的镯子丢给我。”

沈淙将手腕举给他看,解释道:“这镯子是我十二岁的时候戴上的,已经取不下来了,如果要取只能打碎,碎玉并不值钱——你放心,之后我一定给你比这更贵的东西。”

邵武哪里肯信他,恶声道:“那就把你的手砍下来!”

沈淙没想到他居然有这么大的恶意,心中一沉,面上却反应极快,佯装害怕道:“好、好,我取,你别着急!”

邵武见他同意,举着木棍手又紧了紧,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沈淙反手握刀,用另一只手环住玉镯开始施力,但至始至终那玉镯都卡在了手掌处,每回感觉要成功脱出时那镯子又回到了原位。

邵武看得着急,脚步一挪就想上前,可就在他紧紧地盯着沈淙的手腕时,对方却突然收手,握住匕首猛地冲到了他面前。

冰冷的刀尖噗嗤一声刺入他的肩膀,邵武一怔,却没有立时失去力气,反而用棍子将他用力抡倒在地,扑上来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

那凶狠的眼神在黑暗中显得极为恐怖,显然是彻底动了杀心。

沈淙浑身发抖,毫不犹豫地抽出匕首,朝着他的胸膛再次捅了一刀。

一连好几刀,身上的人终于没了动静,沈淙费力地将他推至一边,双手举着刀往后退了好几步。

暗红血迹喷得满地都是,也浸透了沈淙的披风,他抖着手把披风取下,伸手探了探邵武的鼻息。

他死了。

他杀人了。

命令别人杀人和自己杀人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将刀子捅入对方胸膛的那几个瞬间只是靠着一时激愤想要自保,现在所有的勇气和情绪外泄,简直一点力气都没有,沈淙根本不敢放开手中的匕首,脸色惨白地看着不远处瞪大眼睛死不瞑目的尸体,喉间涌起一阵阵呕意。

怎么办?怎么办?

跑?他又能跑到那里去,他现在浑身是血,见过他的人一定会有印象,外面还都是谢持的追兵。

也不能埋尸,或是扛出去扔掉,以他现在的状态,还没找到合适的地方天就亮了,村里的其他人也一定会发现。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要不然……要不然就割开——割碎,埋在牛棚里——把牛棚整个弄塌——

他胡乱想出来这么一个办法,终于生出来一点力气,拿着刀往邵武身边爬了一点,将手中颤抖的刀尖再次对准尸体的胸膛,可正当他要动手划下时,手腕却猛地一折,整个人伏在身边开始干呕。

为什么还不来找他,是谁都好,为什么还不来找他——

“叩叩!”

许是听到了他的祈愿,屋外骤然传来了动静,两声敲门声在寂静的黑夜里显得极为刺耳,生生地把沈淙从浑浑噩噩的状态里拽了出来,他猛地抬眼盯着门缝,本就不平静的心跳愈发剧烈。

是谁?!

是来找邵武的吗?

他几乎连咽口水的力气都没有,举着刀慢慢爬起来,好一会儿才凑到门边。

屋外太黑,透过门缝实在看不出外面的情景,可他若是开口询问,也一定会暴露自己,僵持了半晌,门板又被人敲了一下,沈淙的感觉到这一丝震动,整个人都抖了一下,抬起湿滑的手去拔门栓。

是谁都好,他能保护自己的。

他在心里不断默念这句话,满是血迹的手在门闩上滑了好几下,终于将它抬了起来。

门缓缓拉开了一条缝。

屋外很明显地站着一个人影,极有压迫感的身高,一身几乎要隐入夜色的玄衣,沈淙心跳如雷,抬起手中的匕首死死地盯着对方的动作,直到对方往前迈了一步、又一步。

昏黄的灯光率先照亮了一段高挺的轮廓,鼻梁,眉骨,嘴唇,最后是一只透着墨绿色的眼,浓重的阴影将她另外半张脸笼在了黑暗里,可就算只有半张脸,他也能认出她是谁。

他盯着她,面孔狼狈不堪,干涸的污痕混杂着鲜血,更显得那脸色雪似的白,一双眼睛呆呆傻傻的,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直到她身后的宁柏走上前,低低地唤了一声府君。

这一声宛若平地惊雷,直接将沈淙手里的匕首吓掉在了地上,一声清脆的响动过后,他总算醒过神来,猛地扑到谢定夷怀里,双手死死地抱着她的腰,极其崩溃地哭出了声。

第64章

自谢定夷在巽州失踪的消息传来,沈淙就没有一日不在担惊受怕,如今猛地见到她,连日的恐惧、紧张、忧怖终于找到了出口,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

直到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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