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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都在害怕般,便是如今将死之际,都在拼尽全力的抵抗。
明心的指尖一点点,揽上他皮包骨的手腕,白皙的手掌因此染满他鲜血。
离得近了。
明心竟看到,他十指的指甲全都被剥了下去,才因此,他十指乍一看血肉模糊。
明心指尖微顿,这一瞬间,心中都开始悔极方才许了这惊仙苑的金银。
这是吃人的地方,在此世间灭不尽,她知晓若今日她用权势压人不许金银,隔日,不,只要她离去,便会有其他奴隶因被泄愤的缘由继续遭遇此等非人之遇。
“不怕,沉清叶,不怕,”明心难以想象那种非人能忍受之苦痛,她不知他的经历,不知他的相貌,但能知其定拼尽全力,也想要活下去。
她忆起他方才求救,她不知他受过何等痛苦,但明心想要帮助他,她低下头道,“沉清叶,我不会走的,你信我,我来扶着你出去,你莫怕。”
——我不会走的。
他因将死而神志不清,却死死抵抗着不信她人拯救,踏入鬼门关只差这临门一脚,竟就因这么一句话而放松了浑身挣扎。
明心撑起他手臂,不顾衣裙染血,扶着他一步一步,些微吃力,慢慢的朝前而去。
唇齿之间,少女不断安抚,声音平缓温和,落入他耳中,那字字句句,比远在天边的神佛还要慈悲,让他临死之际,不住落泪。
她说:“不怕,不怕,沉清叶,我不会走的,不怕。”
*
昏黑雪夜,崇明乐坊灯火通明,内里燃光火万千。
上房春秋阁,非贵姓大族不可进,此时春秋阁内歌舞升平,异邦舞姬穿着清凉,窗外雪景纷纷落下,她赤脚在光影之间随乐翩翩起舞。
贵姓公子们或是言谈喜乐,或是望舞姬雪足皓腕久久不挪,但言谈之间最为奉承的,依旧是上首之位的七殿下沈玉玹。
“殿下,这舞姬听闻曾是翠国国君姬妾,舞艺当年便堪一绝,殿下可觉如何?”
有贵姓公子上前递出酒盏。
上首青年坐姿闲适,身穿云水蓝绣金丝线圆领锦衣,戴金玉琥珀翡翠朝珠,耳戴白玉耳珰,墨发宛若流水般半披半束。
他戴金玉冠,肤色白若冷玉,神情随意,容貌之盛远超常人。
闻听此言,沈玉玹微起眼睫,他生就一双内勾外翘的凤目,瞳仁黑浓若点漆,不笑亦带三分笑意。
光是顶着这么一张脸淡望而来,便极能够迷惑他人。
“善。”
青年话音浅淡,那贵姓公子喜笑颜开,当即赏了杯价值不菲的酒盏端着送去给舞姬做礼。
沈玉玹说完一字,便低头瞧着桌上散落的梅花酥,指尖漫不经心,从中捻了块黏腻的豆沙。
“殿下,”侍从躬身过来,“再晚回去,皇后娘娘明日得知,该有不悦。”
“嗯。”
沈玉玹自袖间抽出帕子,拭了指尖豆沙,没理会桌上明心令人送来的糕点,他起身手轻挥,春秋阁间乐音一停,沈玉玹唇畔微弯,
“宫门晚归不成体统,今夜相陪至此,诸位改日再聚。”
不少公子相留,上前恭送,沈玉玹拒了他们往外走,身后侍从关了春秋阁的槅门,跟在沈玉玹身后下楼。
崇明乐坊一夜值千金。
此处浮华美景连在宫中长大的侍从都不敢多望,恐怕深陷其中,沈玉玹却目不斜视,对四下光景明显分毫兴趣也无。
他身上衣衫配饰经光火映照,浮光掠影,下至一楼,崇明乐坊的老板拿了沈玉玹的狐毛大氅过来上前低身相送,沈玉玹接过大氅披在身上系好,刚出乐坊,便见外间大雪纷纷扬扬,地上积雪深厚。
“殿下,”老板递了油纸伞上前,“外间风雪,还请撑伞。”
身边侍从正要去接。
沈玉玹却没有理会,他未撑伞,孤身漫步出了乐坊,雪花纷纷落下,染上他眉眼发间,他叹出口含白的气,才道了句,“满身酒浊气。”
说的是方才被敬的那两杯清酒。 网?阯?F?a?布?y?e????????ω?€?n???????2????????ò??
侍从在后不发一言,常年侍奉在侧,他最知晓沈玉玹心性。
其人对世间俗乐无甚兴趣,今夜至此,也是因春秋阁内来了京中贵姓大半,且不少还有官职在身,值得笼络。
“乘月今夜过来了。”
他喊的是明心的乳名。
“是,”侍从弯腰道,“明二娘子今夜去了惊仙苑,奴过去问,听闻,明二娘子在惊仙苑花天价买下了......”他视线微顿,看了眼沈玉玹才道,“买下了个险些被猛虎咬死的男奴。”
雪花簌簌而下,沈玉玹伸手接过,看雪花融于掌心,好片晌,那双浓黑的瞳子才瞧向侍从。
“是么?”他凤眼轻眯,“乘月当真好心。”
*
马车一路颠簸。
宋嬷嬷先行离去回明府,近日明家家主明遮凯旋而归,明心一直都是带着宋嬷嬷等人回自家,今夜却途中改了路线,选择回谢母在明心及笄之年时给她购置的一处宅院。
第5章 菩萨心
明心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贵女,却因生于将门,又早早订婚的缘故,谢母对明心私下的自在并未多有管束。
马车一路颠簸,因莲翠实在恐惧血腥,此时马车内只有明心与她方才买来的男奴。
她未顾及那没用的男女大防,担心他颠簸了伤口会痛,几乎一路都是让他靠在自己怀里过去的。
也因此,明心下马车时,不仅是裙摆,衣衫整个都被血染污了。
宣隆背着他下了马车,明心紧跟在后。
也万幸因明心自幼弱症,不论是别宅还是明家主宅都有医师坐镇,众人进门便忙唤府上住着的医师醒来。
明心:“他伤的厉害,肩背似还被虎咬过,”
医师才被唤醒,本还带有几分懵怔,一进门来,瞌睡都完全醒了。
纯纯吓醒的。
“被虎咬过?我来看看。”
他忙看向床榻上的病患,要家仆们先行出去,还以为明心也会离开,谁知,明心却自己关门留了下来。
还往屋内的炭盆里放了几块银丝炭,让屋内越发暖和,才到老医师跟前,她身上银衣都染满猩红,神情平和,“先生看看,可能救他一命?”
“这......”
医师吸了口气,又掀了这少年的衣衫往里细看了一眼,眉心届时能夹住苍蝇,
“二娘子有所不知,府中虽药材齐全,却无人手,这男奴被虎咬,又经鞭抽,身上皮开肉绽新伤旧伤叠加不说,还一身残病,铁打的也熬不过今夜,老身便是神仙在世,也无法腾出几双手来赶着天明救他性命啊。”
明心指尖捻着自己的下唇,弯下腰身来对老医师道,“先生此言,若有人手便能够救得他性命?”
“也只是可能,”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