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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头,念话本,过来的时候不会因路上风雪太受罪。

因着他搬了出去,宋嬷嬷近日对他也越发和颜悦色起来。

沉清叶才给她梳过发。

指尖还依稀残留她发间,栀子花发油的香味。

听她要他来挑选,沉清叶一一看过这些话本,问,“贵女,这本记录美食的,里面可有甜食的做法?”

“甜食?”明心微愣,想起沉清叶和她一样爱吃甜,兴许是想有机会自己给自己做,她点了点头,

“有的,我粗略瞧过一眼,什么菜式都有,里面还有樱桃毕罗,白玉蹄花,松鼠鳜鱼,这些我都印象深刻。”

她谈起这些,如数家珍。

沉清叶望着她面上的笑意,“就读这一本,可以吗?”

“可以啊,你不会觉得看美食枯燥便好。”明心一贯是看什么都觉得有乐子的。

“不会。”沉清叶一贯少言,他拿了话本,坐在明心的对面。

觉少女抱着汤婆子熟稔地坐过来,鼻息间,栀子花的香味仿若将他环绕,耳边是炭火声轻响,屋外落雪,屋内,是仅有两个人的静谧温存。

听她浅浅话语,笑音,便总觉,难以言喻的安心。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感到安心。

若能一直如此,该有多好?

但时间总是过的如此之快。

天色越发沉寂,明心泡过药浴,吃过饭后又喝了药,整个人都昏昏欲睡,她本想回床榻上歇息,又害怕宋嬷嬷进来,看了会训斥。

听着沉清叶给她念话本,尽是些好吃的东西,她原本正绣着手里绣着玩的绣活儿,这会儿头一点一点,又要睡着了。

实在是太困。

沉清叶余光注意着她,瞥见她将绣活慢吞吞的搁置放到一侧,趴到桌上,抱着手炉便不吭声了。

只是过了一会儿。

便听她呼吸声越发匀称。

沉清叶原本读着话本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停歇。

他指尖扣了下书页,转过头望向旁侧的少女。

第一眼,望见的便是烛光之下,少女经他手而就,梳起的简单发髻。

她倦怠的趴在桌上,放在面颊边的指尖微蜷,长睫垂落,在光影之下,她面容显得越发白皙,睡得正香。

沉清叶微顿,收了手中话本,将书签搁好,合起来轻放到桌上。

他注视着明心的脸庞,烛火不知烧了多久,他方起身,小心翼翼的捡起明心没有绣完的绣活,将针捋好,细致搁到一侧。

做完这些,他才看向明心。

少女趴在桌上睡得正熟,弯着腰身,衣衫后领露出大片雪白的后颈,沉清叶瞥见她后颈处有一颗小痣,大概直身时,恰巧能被衣衫遮住。

不知为何,沉清叶好似被火燎了一下心头,他忙垂下眼睫,盯着地垫上自己的倒影,轻声唤,“贵女。”

明心没醒。

“贵女?”

明心还是全然没有要醒的迹象。

沉清叶僵跪在原地,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宋嬷嬷与他说过,若是贵女困了,定要喊贵女去床榻上睡才行,以免着了凉。

沉清叶低垂着视线,好一会儿,才又抬起头,看向睡在桌前的少女。

“贵女,奴抱您回床榻上,可以吗?”

回应他的,只有明心浅缓的呼吸声。

沉清叶抿起唇,四下昏暗,烛火摇晃,他指尖微顿,先一根一根的摘去少女发上钗環,要她柔软墨发散落,才碰上少女的肩。

明心在屋内一向习惯穿的舒适又单薄。

只是隔着柔软的料子,便似直接触上她温软的皮肤,沉清叶浑身一僵,片刻,才掠去心下怪异,用了几分力气,不大熟练的揽起少女的腿膝。

他动作极轻。

明心早已习惯他人服侍,他如此抱着她,也没有要她醒来。

沉清叶下意识低头看了她一眼,望见少女睡得安稳的面庞,睡梦之中,她柔软的身子贴靠着他,衣衫略微松散,隐隐约约的栀子花香近乎将他环绕。

沉清叶没敢再看她一眼。

只将她放到床榻上,盖好被褥,确认无误,才用力捏着不知为何过于发烫的耳垂匆匆往外走。

听见身后隐隐传来的“谢谢嬷嬷。”,似梦中呓语,含着女儿家的亲昵娇缠,沉清叶知她认错了,他没有说话,逃也般离了明心的卧房。

屋外风雪颇大。

猛然吹上他烫的厉害的脸颊,少年呼吸一起一伏,他紧紧蹙着眉,往前走了几步,又在无人之处蹲下身。

他盯着自己的手。

如今这双手的指甲,已长出大半,时时看,时时觉得陌生。

从前他也会在被他人碰触,或是不小心碰触到他人时,盯着自己的手发愣。

那时只觉无论怎么洗,也洗不下去的恶心厌恶。

而方才,全然不同。

指尖栀子花的香味尚存,他不知自己的心绪为何会如此复杂。

风雪随晚风呼啸,吹卷而来,少年不知人事,耳尖尚存残红。

他的心跳声,大到吵人。

但他知悉,那并非是厌恶。

*

近日天气乍暖还寒。

莲翠是在一日天色未亮,准备去喊明心用药的清晨,发现明心病了的。

她手足无措,吓得魂飞魄散,生怕自己会挨了怪罪,先灰溜溜的去向不知为何迟了些,还没过来的宋嬷嬷告知情况,谁知一进门,便听宋嬷嬷不住咳嗽。

抬眼一瞧,便见宋嬷嬷弯腰拿着痰盂,咳得惊天动地,脸色都黄如金纸了。

“嬷嬷!”莲翠忙上前去,先伺候着宋嬷嬷好受了些,才道出原委,宋嬷嬷一听,哪怕身在病中也险些没被她气坏。

“你拖个人来告知事情便是!别府里贴身伺候的只有你我!你怎能扔下娘子便出来了!”

宋嬷嬷气的手不住掐她捏她,恨莲翠这不中用还时常贪嘴的东西,莲翠被掐的直哭,“奴唤了张医师过去,才敢出来的!”

“只张医师一个怎么够!你还不快回去!”

莲翠一向没主心骨,遇到大事都得宋嬷嬷出头,她不死心,“那......那嬷嬷您......您跟着去吗?”

“我这残破模样如何去得?”宋嬷嬷直推她,“你还不快过去!有任何事务都过来问我!”

“哎!哎!”

莲翠哭着点头,不顾管束了,小跑着便出了门,路上越发怪自己不中用,张医师是宫中请来的老太医,大佛身边一向需得有人帮把手,她越是后悔,眼泪流的越多,过去明心卧房时,脸上都是愧疚后悔的泪,掀了绵帘进来,里头却并未如自己所想一团混乱。

反倒是,井井有条。

墨发用一根白玉簪半披半束的少年正蹲在张医师旁侧收纳规整,卧房内静谧非常,他瞥见莲翠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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