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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写的每一个字都一笔一划的认真,要她颇有成就感,想再教其他人认字,倒是寻不着合适的人选了。

宫奴将闲书拿来,明心吃着茶糕,看着这没什么滋味的闲书,忍不住回想起沉清叶,倒是越看越投入,还将沉清叶做的白糕点放到了旁侧。

那是往日里,沉清叶坐着的位置。

只是她有个坏毛病。

做什么,都容易犯困。

与一块白糕点‘看书’,又醒的太早,这书无聊,讲的尽是些佛经禅意,明心翻了几页,彻底困了。

反正,到了时候,宫奴也会喊她起来。

外间春意盎然。

隐隐约约,有戏曲咿咿呀呀的唱腔幽远传入这一方静谧茶室之中。

明心记得,善仁皇后一向是爱听戏的。

她也是爱看的,明心对玩乐一向感兴趣,此次回去,她也想请些戏班子到别府,不要人发现,悄悄演上几个时辰,便足够了。

她想要清叶看看。

少年见过,玩过的东西太少太少,明心给他任何寻常人常见的物什,他都颇为欣喜开心,万般珍惜。

光是听着那戏曲的唱腔,明心都能想象到,若是带沉清叶看了戏,少年那双澄澈的桃花眼定会如春池一般,荡漾起浓浓欢喜。

廊外檐角悬挂的铜铃随风“叮铃”作响。

守在茶室外的宫奴见明心睡着了,正犹豫着要不要将明心唤醒,便见远远的,有人穿过回廊走来。

亭内筑有一方金鱼池,春日的阳光映过水面,浮光荡漾,掠过青年靛蓝绣金纹的衣摆。

他一路闲庭信步,贵气天成,宫奴见他行至面前,才回过神来行礼,“奴给——”

青年却轻抬了下手。

宫奴愣愣。

“乘月身有不适,方才可请太医来过了?”

宫奴回神,小声道,“回七殿下的话,奴本是准备去请太医的,但二娘子说不必折腾,只要休息会儿便好。”

“现下二娘子还睡着了,奴更不知该如何办了。”

沈玉玹却是笑了。

亭内的水池荡漾,映衬他肤色极白,似通透冷玉,“睡着了?”

还当真是睡着了。

少女银红相见的石榴裙散在地垫上,她指尖里还捏着那本无趣无味的闲书,趴伏在茶桌上的缘故,雪白纤瘦的后颈毫无防备的显露于人前。

摆在另一边的糕点似是她吃剩下的,她睡得正熟,不论是外间花厅传来的女儿间嬉笑,还是远处戏子咿咿呀呀的唱腔,都没能将她扰醒半分。

只是因着茶室内地龙烧的正热。

她怀里又抱了暖手炉,少女肌肤之上,浮着一层细密的汗,墨发丝丝粘连在后颈,她面色泛着浅浅红潮,睡得正熟。

丝毫没有发觉,旁侧有身影将她整个笼罩。

青年靛蓝色的衣摆,与她银红的石榴裙相互交叠,沈玉玹一张观音面在春和景日的宁静之下,竟显得十分圣洁。

他戴着青玉戒的指尖白皙到可堪透明,轻轻捋过少女面颊侧的一缕碎发。

将那捋碎发,细细的,缓慢地,捋到她的耳后,又顺着,指尖轻轻划到她汗潮的后颈。

似是感到痒意。

少女睡梦之中,眼睫细颤,发出轻轻的“唔”声。

含着不为人知的娇糯浅柔。

沈玉玹静静的注视她,指尖勾着少女衣领,轻轻在她后颈处的小痣上转着圈打绕。

“乘月。”

他盯着她,视线寸寸,望她的眉眼,鼻尖,少女的口脂经脸颊处压着的手背蹭过,略微花了些。

他指尖过去,碰上她柔软的唇瓣,细细将她晕花的口脂擦去。

雪白指尖上,落下浅浅殷红,他盯着看了稍许,抬手将指尖上的红,擦到了他自己的唇上。

青年发如墨,皮肤冷白,一张圣洁观音面,沾了唇上一点朱红,他凤眼弯弯,漆黑瞳仁儿盯着睡梦中的少女。

“乘月......”两个字好似在他口中缠绵而出。

盯着睡梦中的她,总好似回到幼时,明心从前便是如此,毫无防备,时常贪睡。

只是幼时,他能在桌边,静静的,心头含着安宁欣喜,看她一个下午。

沈玉玹黑浓浓的瞳仁直直盯着她,过往的温馨回忆,却要他殷红的唇勾起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弧度来,他骨节分明的手扣住她的脖颈,不轻不重的揉捏着。

*

鼻息之间,好像总能闻到沉水香味。

自从来到宫中,这沉水香味便若有似无,挥之不散。

她不愿参与赏花会,还有一个原因。

贵女们在外作诗时,郎君们也会加入进来,表面是探讨诗词歌赋,实则多是娘子与郎君们相看的场合。

这其中,皇室子嗣也会参与其中。

沈玉玹年年都会将成为魁首后所得的礼物,当场送到她的手中。

带着一如既往的柔和笑意,如今回想起来,沈玉玹好似时时都带着温和的面具。

明明,明心也曾见他哭过的。

郑孝妃薨后,宫门紧锁,明家为自保,决定送明心下江南。

年幼的明心数次向宫内递出拜帖,寄出去的拜帖又如雪花般,哗啦啦的退回来。

直到她临走前夕,沈玉玹被死侍云山护着,在深更半夜里硬是翻墙入了明府。

当时明心正睡着,他从未吵醒过她入睡,却在那夜昏黑间,将睡梦中的明心紧抱,直至将她扰醒。

明心当时,亦因思绪过重,大病一场,她喘不上来气,缓了好久才看向他。

她从没见过沈玉玹这样狼狈。

少年凤目猩红,皮肤苍白如纸,他抱着她,看着她,好久才轻声颤抖道。

“乘月。”

他与她说了好久的话。

与她说,并不是不知她病了,他想出来,可是宫门紧锁,他说退回的拜帖他知道,他拦了好几次,可没有一个人听他的话。

他说,他很想她。

明心头脑一片晕沉。

沈玉玹从未如此冲动直白,像是过了今日,便再没有明日般,他拥抱她,揽着她的手,与她亲密无间。

明心却因病毫无力气,只怕自己晕过去,费力将自己一直想告诉他的话,告知与他。

“知瑾哥哥,我要走了,”她有气无力,用尽浑身力气回握住他的手,“母亲说我病重,要我下江南去祖母家中养病。”

第29章 乘月,你能不走吗?……

那只温热的, 紧紧攥着她的手好久好久也没有动作。

死寂之中,明心浑浑噩噩,隐约听见他问,“乘月, 你能不要走吗?”

“乘月。”

意识无法支撑。

明心喘不上气, 却觉意识不清间, 她又被沈玉玹抱到怀里。

少年的眼泪落到她脖颈处。

“乘月,你能不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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