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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了。

为天子送葬当日,明心病的浑身滚烫晕沉,痛苦要她难以入睡,她又恨自己这破身子,一夜近乎都死死攥着大腿,不要自己彻底睡过去。

才导致,沈玉玹在天还没亮的雪夜撩开她床幔的霎那,明心便醒了。

她满身的闷汗,眼烧的亮若星子,沈玉玹穿着送葬的白衣,提着森白的灯笼与她对上视线,他那双浓黑的眸子只是盯着她。

手已经过来,要触碰她的额头。

“唔......”

明心忙匆匆避开。

他戴着玉戒的手停在半空,复又收回,道:“乘月,你是不是病了?”

“有些温热,但无事,”明心对他僵硬的笑了笑,“要去送葬了罢?我这便起来。”

说着话,她便要起身,不想被看出任何差错,明心死死捏着自己的腿肉,捏到肿疼的地步,硬是下了床榻,又对沈玉玹与跟在他身后的一众宫奴浅笑,“我这便换服饰。”

沈玉玹只是看了她片晌,便先出去了。

之前,便是连换衣,都是沈玉玹亲手给她换。

此次到底是殡葬当日,他并没有插手,明心也万幸他没有插手,不然腿上的伤痕恐怕会被他看见,他若碰上她皮肤,也定会感觉到她皮肤的烫热。

哪里是有些温热?

明心紧紧闭了闭眼,她匆匆接过衣衫,没有用宫奴太多帮扶,自己穿好了送葬的衣裳。

都知明心怕寒。

所以,沈玉玹给明心准备的外裳都是狐毛大氅,比所有人都厚。

她只觉浑身发烫,又冷,晕晕沉沉的坐入兜笼里,她双手抱着手炉,实则,手心却攥着一根她匆匆带出来的白玉簪。

那曾是沉清叶给她购置的簪子之一。

因与她送他的簪子十分相似,所以沉清叶十分中意明心佩戴这柄簪子,这也是沉清叶送她的第一件发饰。

如今,她用这根簪子,死死的戳着自己的手心。

唯恐被看出端倪来。

却根本没发觉,落后于她身侧半步,骑在马上的沈玉玹正垂眸望她许久。

路上有雪堆积,天又下起纷纷扬扬,哪怕去的路早已被铲过雪,这时候又堆积了不少。

送葬的队伍并不多。

因净缘山是皇家圣地,又因净缘二字,是为斩断尘世因缘际会,因此送葬队伍除几位皇子带亲眷,与随行臣僚之外,再没有什么其他人。

明心有一阵子没有见到五皇子沈经年了。

早便听闻他母家荥阳郑氏日前不知何缘故主家与分家有了争斗,主家似乎因此元气大伤,再加上天子殡天母妃殉葬,沈经年极没有精神的样子,乘坐于马上,脸色惨白宛若幽魂。

见到明心,他似是微顿,一贯的好脾气,要他对明心点头打了下招呼。

明心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是对他也浅浅点了点头。

到底都是幼时曾一起玩过的人。

只是如今,再不似从前了。

雪越发下大了,明心乘坐的兜笼一侧虽有宫人撑伞给她,可到底还是太过寒冷,她本因温病烧的浑身发烫,越往山上去,也越是冷的她浑身发抖。

只见前方,招魂幡飘飘荡荡。

她冷不丁想起,自己曾看过的那本预言书籍。

开篇便是说,她的招魂幡在冬日的寒雪之中飘荡。

若按那书中所说,如今她已然将病入膏肓。

明心微微抿起唇,又用簪子的尖锐刺入掌心。

她总有莫名的感觉。

若她此次不逃,依旧留于皇室,那么等待她的结局,便是如原书一般,被皇室囚困,染上心病,再无可医治。

而沈玉玹,本就恨她,更恨明家,待她因病而死后,他登基上位,定会如原书一般对明家赶尽杀绝。

想到这里,明心紧紧闭上眼,复又起眸,风雪将她的视线映照的极为清澈。

她的视线之中已再无退缩与犹豫。

哪怕没有一个人收到她的求助信。

她也要活下去,逃出去。

众人一路上山,明心随众人一同,诵念法咒,跪拜天子棺椁。

天子的尸身已放在此处有一段时日,这期间,一直都是净缘山的道长诵念法咒,为天子净身梳洗。

目的,皆为天子得道升仙。

接下来的两日,都是辟谷日。

因男女分开,明心并没有与沈玉玹见面,她只是自己待在自己的屋院里。

甚至没有宫人照拂。

明心从幼时便常生病,却从没有哪一刻感觉这般难熬。

她病的越发严重,甚至想提前下山去,却见有看守守在山门,她拖着这么一副病身,跑不远。

该如何是好?

夜间,明心思绪难安,只听有敲门声传来,她被惊了一跳,只见一道颀长的身影映在纸糊的门上。

“谁......?”

“乘月,是我,”沈玉玹的声音很安静,这两日大家都在辟谷,除明心之外的人们也都没什么精神,可他像往常一样,“你还好吗?”

“......什么?”明心已经到了一听到他的声音,便忍不住攥紧手心的地步,“自然都好。”

外间,许久没有人说话。

明心只是看着他的影子,正想问他怎么了,却听他问,“乘月,你信成仙之说吗?”

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从前,她是不信的。

可如今,她已然不确定。

“父皇是成不了仙的,”他忽然道,“你也成不了。”

“死便是灰飞烟灭,再无来世,你们都成不了仙。”

不知为何,他的话总是要明心很不舒服。

沈玉玹已经鲜少会如此了。

这么久以来,他变了许多,明心能有发觉,他十分顾及她的情绪,甚至偶尔,总像是在祈求她的视线一般,鲜少会说这种怪话。

但如今,就好似一切的伪装都撕裂了一道口子。

“我也没有想过成仙......”

“是吗?”

他似是笑了一声,“你们这类人,都喜欢许愿来世。”

明心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像是他在用指尖,划弄外头的门板。

“无情之人,却会对世间有情,唯独对人无情,无义......”

“沈玉玹,”明心越听他说话,越觉得不对劲,她本就身体不适,听着他的声音,都觉得头痛欲裂,“你不要再说了,回去。”

他许久无言。

好一会儿,才如她所说,那身影消散,瞧不见了。

可这一夜,因为他的缘故,明心到底没有睡好。

这是留在净缘山上的最后一日。

从早开始,便下起了大雪。

留下的人也逐渐变少,官僚尽数离去,原本该只留几位皇子与公主,但因沈玉玹身为太子,明心又是他定下的太子妃,所以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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