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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肩,头戴一顶金冠。

在他的圆台前方,有几个在蒲团上打坐的人,或者应该说是神明。

有神明问:“尊者,地藏菩萨累劫以来,各发何愿?”

被称作尊者的年轻男子仍闭着双眼,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乃往过去无量阿僧祇那由他不可说劫,尔时有佛,号……”

他的面前蓦地出现一个男人。男人有四条手臂,身材伟岸,怀抱着一名少女。

宿傩俯视着尊者,将源放了下来,毫不客气地命令道:“我要你消掉她身上的业。”

即使被如此无礼地对待,尊者的脸上依然带着温和的笑,仿佛没有脾气似的。

他还未说话,便听有神明不满道:“你是谁啊,对尊者太失礼——”

神明的话语止于宿傩将指甲抵在他的喉咙,如果不是尊者为他拦了一下,现在他的喉咙怕不是已经被戳出来个血窟窿。

所有神明顿时安静了,他们发现,这是个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杀神。

“消业可以。”尊者闭着眼睛“看”向宿傩,语气平和道,“若要消业,先断因果。你与她以后再不能相见。”

宿傩皱眉:“凭什么?”

“就凭——你就是她的业。”尊者终于睁开了眼睛,纯净的茶褐色眼瞳流转着金芒。

宿傩认出了这双眼睛,不久前他才见过。

他眯着眼睛道:“是你。”

“是我,也不是我。”尊者微笑道,“你杀的是我在人间度化众生的化身之一。”

“别废话了。”宿傩道,“消掉她的业。”

闻言,尊者对宿傩伸出一只手,掌心朝上,温润的嗓音仿佛滋润万物的雨:“只要你愿意放手,我可以带她回天竺国修行,届时她身上的业自然会慢慢消弭。”

宿傩没有说话,不知道是不是在考虑。

见状,尊者茶褐色的眼眸含着笑,温声对源道:“过来吧。”

源看了宿傩一眼。

宿傩血红的眼睛正看着她。

她试探性地伸出手,发现宿傩没有阻止她的意思。

源的手渐渐靠近尊者的掌心。

只要搭上这只手,她就能离开宿傩前往天竺国修行,消除身上的业,还能……亲眼看看黑影口中的天竺国是何模样。

随着她的手距离尊者的手愈来愈近,她死水般的眼眸也逐渐燃起希望的光。

就在源即将搭上尊者的掌心时,一只大手握住了她的手。

“你想离开我?”宿傩低哑的嗓音响起,灼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耳畔,带着几分阴郁,“死也不能。”

他将源的手扯了回来,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源眼中希望的光彻底熄灭了。

她该知道的,宿傩怎么会让她离开。他只是假意给了她希望,再亲自将这份希望踩进泥里。

宿傩看着尊者道:“我会找到其他消除业的办法。”

“……罢了。”尊者轻叹一声,单手捻诀,在源的左耳下方虚虚点了一下。

源左耳根下约三指宽的位置,出现了一颗红色的小痣。

“这颗红痣,是你们之间的因果。”尊者对源说道,“你我有一碗水之恩。若将来它消失,你可呼我圣号,我即来接引你前往天竺。”

宿傩抱起源转身就走:“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尊者道:“我的圣号是——”

他圣号还未说出口,宿傩的身影已经消失。

但源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名字,正是那名尊者的圣号。

*

这次回到神社,源更加不爱说话了。

她时常照着镜子,盯着左耳下方颈侧的红痣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宿傩倒是很喜欢她的红痣,有时候会忍不住舔一舔,他觉得,这是源永远无法离开他的烙印。

宿傩依然在寻找消除业的方法,为了不让源身上的业继续增加,他有在尽量抑制自己的杀欲。

但他总有抑制不住的时候。每当忍不住时,他就会出去打架,无论是神明还是妖怪,都会被他打个半死就放过,过段时间再去给他们打个半死。以至于附近甚至更远些的地方,神明和妖怪见到他就要跑。

一日,宿傩去找某座山上的鬼王打架。

那鬼王被打得苦不堪言,忽然他想到一个办法,献上一对耳环。

那耳环款式简单,但下面坠着的半透明白珠很漂亮,在阳光的照射下流光溢彩,盈着彩虹般的光。

宿傩拿起其中一只耳环晃了晃:“干什么?”

鬼王道:“听说你爱着一个神明。”

“爱?”宿傩嗤笑道,“那是什么可笑的东西,我不知道。”

“呃……”鬼王差点说不下去,但他实在不想跟宿傩打架了,擦了擦额角的血继续道,“无论是神明、妖怪还是人类,只要是女性,都会喜欢漂亮的东西。”

宿傩挑眉:“所以?”

“你把这个给她,她也许会高兴。”鬼王把另一只耳环也递给他。

让她高兴?

宿傩回想着源近期的状态。

自从脸上也有了业,源总是用一块巨大的黑布将自己从头裹到脚,只露出雪白小巧的下颌。他每次回去,都要强行拽开那块布。这么一想,源确实比以前忧郁了不少。

他问:“把这个给她,她会对我笑吗?”

鬼王差点噎住,他难以置信地上下打量着宿傩,想不到眼前的家伙竟然能问出这么纯情的问题。

“你只是想让她对你笑?”鬼王问。

宿傩道:“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鬼王立即道,“她会对你笑的。”

宿傩将耳环往腰带间随便一塞,然后抓着鬼王的脑袋往地上一掼:“来,继续。”

鬼王:“?”

为什么我还要挨打?

……

打完架后,宿傩回到了神社。

梅看见他回来,默默鞠了一躬后离开。这段时间他已经习惯了,白天来神社守着神明,傍晚离开回到自己的村庄。

宿傩推开神社的门,发现源正裹着黑布缩在墙边假寐,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血香。

他眉头一皱,上前掀开那块碍眼的黑布,见到源左耳下方鲜血淋漓,那颗他喜欢的红痣隐没在血色中,寻不到踪迹。

源被他的动作惊醒,睁开了眼睛。

宿傩盯着她耳下反复抓挠出来的血痕,拧着眉问:“你做的?”

源平静地看着他,眼眸无光:“嗯。”

她好像不怕宿傩生气了,竟然敢就这么直接承认。

宿傩确实生气,他揪着源的衣领把人拎起来,压抑着怒火问:“这么想让它消失?”

源没有回答,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呵。”宿傩怒极反笑,“它永远不会消失,除非你能杀了我。”

他将源丢回地面。

源趴在地上,安安静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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