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53


常,时间终究是能冲淡一切的东西。他的生活那么忙——还没有上线前?我就说,他是个很忙很忙的大学?生,他要上课, 实习,如果临近毕业, 那还有万恶的论文?和查重。

那么多东西排着队进入他的世界里, 一个位置空出?来?, 很快就能被新的挤挤挨挨地?填补上。我的痕迹并没有在?那其中停留太久,尽管带来?这些并不是我的本意,但我想,他大概是不愿意听我说一声抱歉的。

玩家还留下一个任务, 那就是河里的鱼。

现在?的河依然清澈见底——是真的见底,因为所有的鱼都已经死?绝了。渔夫也依然翻着白眼,肉眼可见的,直到玩家下一次上线前?都不会再有什么好转的迹象。

搜查小队就按部就班地?沿着河流的方向走,每天一次,沿着固定的路线,这里没有、那里也没有,然后就收工回家了。

世界又?变回我熟悉的样子,除了玩家带来?的、无法终止的变化。曾经我得到过这么一次机会,在?收到玩家送来?的第一次好感度礼物提示弹窗前?——我可以直接选[是,接受],那已经被原定的支线任务占用状态的npc,他们会怎么样?

说实话?,当时做下决定时,我其实并没有考虑到这一点,一秒钟想到他们的时间都没有。我只是遵循本能的引导,不假思?索地?选了拒绝,而现在?命运颠倒,我曾经没有选择的路,又?以这样一种错乱而巧合的形式展现在?我面?前?。

答案却是我早已知道的,那就是不会变,一切都不会变。

如果我真的答应下来?,翠丝塔可能终此一生,都不会收到她心心念念的那朵小雏菊。

相应的还有铁匠、木料商、五金店……铁匠有自?动灌溉器,这个必要的工具可能会让游戏网开一面?,而其他人,这样也就这样了。一生为其不可得之物所困,他们会悲哀吗,会苦怆吗?

他们大概是不会的,因为他们只是遵循程序设定的npc。而我在?旁观中再一次领悟了这个道理:灵魂无法抵达的自?由最?痛苦。

所以无知无觉的人最?幸福。

玩家下线的第三周,我收到一封远方的信。

【尊敬的辛迟·林先生:

您所提交的调动安排我已收悉。您的继任者即日会前?往魔王镇,相关工作交接,万望关切。

图书?与教育大陆总工会】

很久之前?我提到,大陆的权力机构由两套体系并行,一套是圣光裁决所,另一套就是政丨府。我的图书?馆馆长一职就是由后者任命的,尽管任命的过程不太正规,但至少也是个正经职务。很早之前?我就寄出?了这封信,估算着重重手续的批准、延误和路途消耗的时间,现在?,它在?正确的时期来?了,尽管我目前?不是太想见它。

我把信叠了三叠,认认真真地?收进床头柜里。

我的床头柜抽屉里收着这样一些重要的信,上面?一前?一后摆着两个相框。然后我想起来?关于?这个床头柜还有一个未结的订单,于?是在?下一次出?门时找上了家具商马修。

“之前?说过的机关床头柜,不需要您寻找了。”

这么说当然最?直截了当,但我知道马修作为老板,从?不会放弃赚任何人的一份钱。于?是我问他,上一次的订单有没有做好?没有做好的话?,我还有一些功能想加。

“当然、当然,”马修搓着手,“您还有什么需求要说?”

“原来?还没有开始做啊?”我说,“既然这样,那就算了。”

走出?家具店烈日当空。当然,落在?我后面?的老板心情可能不是那么明媚,我感到空气中明晃晃的暑气。阳光穿过林叶,劈头盖脸地?浇落下来?,前?面?的一棵树下正好站着村长,他眯着眼,两手背在?身后,见到我,打招呼问:“好久不见。”

“辛迟,你去农场了吗?”

我久违地?感到一丝尴尬。

玩家离开的那天晚上,是在?我图书?馆下的线。他当然不会再回来?了,所以,他的身体像断电的人偶一样栽倒在?我的展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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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好把他送回去。

玩家的身体飘在?空中,就像他第一次体力耗尽下线,我把他运走的方式一样。其实我一开始尝试了一下公主抱——太重了,没搬动。于?是,我只好意识到自?己只能求助于?魔法的这一事实,我是不可能在?不借助一点外力的情况下横跨一整个魔王镇把他运回到农场的。

玩家的身体便获得了和那群死鱼一样的待遇,他们全都在?空中飘着。

尴尬之处在?于?,那天晚上我也好巧不巧地遇到村长,他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玩家下线了。”我平静回答道。

下线这个词是超游的,村长会飞快地?忘记这件事。我琢磨着利用记忆回退的空白期躲一躲,想不到村长的停顿只持续了很小一段时间,不到一秒,他又?看?了一眼飘在?空中的玩家:

“那他会再来?的吧?”

我猛地?怔了一下。

如果不是知道不可能,我几乎要以为村长已经得知了发生的所有事。

他会再来?吗?一瞬的怔忪过后,莫名的悲伤以一种从?未设想的方式击中了我,我想摇摇头说我不知道,可我其实知道这是说谎。

玩家会上线一次,他一定会再回来?,不可能就此删档、退游。我知道他会回来?,可就是这种知道才更显得我卑鄙。

有那么一刻,我回忆起了玩家下线前?那个眼神。按理说像素的脸部是支撑不起那么多复杂微妙的变化的,可偏偏我看?见了,好像透过建模、网线,看?到坐在?屏幕后的那个人。

我看?到他的眼睑,肌肉的变化是如何牵动起整张脸,紧抿的唇角是如何下撇,眉峰是如何从?两侧往中间聚拢。

是我以一种堪称冰冷的姿态,斩断了这一切。

可我为什么同样很疼?

村长问话?的一瞬间,蛮不讲理的回忆就这样袭击了我,与那时相似的疼痛复刻在?我身上。我踉跄一步,几乎要站不稳,可黑夜是温柔的,黑夜能遮掩一切想要掩盖的事——村长最?终什么都没有发现。

他只是说:“你要送他回去呀?那正好,去他家做做客。这孩子可闹腾了,连我家里都闯进来?过,不过他从?没有邀请人去他的农场。多走动走动嘛,也挺好的。”

我才迟钝底回想起来?,玩家翻进过村长的家。那还是他追查醒冬鼓的那段时间,为了躲人,玩家慌不择路底钻进了衣柜里。

这都像是半个世纪以前?的事了。

然后我才听见村长话?里说的,玩家并没有邀请过其他人去他的农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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