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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疑自己目光太露骨,吓着人家了。

他刻意沉默一小会儿,说:“穿上吧。”

秦勉穿上衣服,领口刮乱头发,看起来有一种难得的软糯,想把秦勉吸得像猫一样吱哇乱叫,然后还不撒手,逼得秦勉只能咬他。

何岭南咳了一声,扼住自己冲动,把花花抱起来,搂怀里嗅了嗅。

猫祖宗难得给面子,居然没揍他。

心里始终有一股不上不下的焦灼,自从听见秦勉说“我喜欢你”之后就不让他安宁。

何岭南以为自己会意外、会狂喜,可他渐渐开始感到胃疼,胃里断断续续地扎着疼。

“听见秦勉表白”和“听完表白有什么感受”之间隔着一层厚厚的网,把他所有的情绪牢牢兜住,一丝一毫也漏不出来。

何岭南松开搂在白猫身上的手,白猫回头看了他一眼,把两只前爪揣起来继续卧在他腿上。

他看向秦勉,再次提出要求:“给我吹口琴吧。”

秦勉微微低着头看手里的识字图书。

几秒钟过去,就在他以为秦勉又无视他时,沙发上的份量一轻,另一侧的秦勉起身,走回卧室。

拉衣柜抽屉的声音之后,秦勉拿着一把口琴走回客厅。

“好久没吹了,”秦勉顺着口琴摸了一把,坐回沙发上,“听什么?”

何岭南最喜欢的曲子在琪琪格葬礼时听秦勉吹过。这时候逼着秦勉吹,太没有良心。以前在外古拍纪录片时,秦勉吹过不少曲子,都好听,只是他哼不出调子。

“随便。”何岭南说。

说完,何岭南靠在沙发背上,轻轻阖上眼皮。

皮革凉意渗进后颈,耳中安静须臾,响起了一首听过的曲子。

视网膜残留的光斑化成墨绿草浪,风一吹,头羊角上系着的铃铛响出一串回声。

那头羊吃草吃得很不讲究,把草根都咬出来,嚼巴嚼巴,一边吃嘴里一边漏土。

还有乖乖听哥哥吹口琴的少女,手里抱着瓷罐,里面泡着没喝完的桃酥糊。

少年坐得离他很近,他的胳膊总是在不经意间擦过少年手臂。

错觉很真,似乎他身边依然是当初的少年。

曲子终了,何岭南睁开眼。

白猫侧躺在他腿上,独眼被绒毛覆住,睡得瘫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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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骤然一抹恍然若失,像把刀,毫无预兆割下来。

何岭南倏地将手从沙发纹理上抬起来,抱起花花放到一边,起身走向卧室:“我去睡觉。你明天还训练,早点睡。”

第29章 你说不用就不用?

何岭南窝进被子,有意回避秦勉,侧过身朝向衣柜这一侧。

被子盖到肩,两条手臂都缩在被子里,被子这一点重量让他多出不少安全感。

小时候总害怕床下有鬼,只要把手脚都藏在被子里,鬼就不能再拽人手脚,这规矩由来已久,也不知道鬼同意没。

今天还没浏览通缉名单,何岭南刨出手机,手不情不愿地伸出被子,点开新缇的官方网站,一个个检查页面上的人头。

没上新,页面上都是他滚瓜烂熟的面孔。

“在看什么?上面有你认识的人吗?”

何岭南回过头,扫了眼搭话的秦勉:“没什么……”

话音没有结结实实落下,变调的耳鸣声在此刻毫无预兆地蹿起来,砂纸般的声音覆盖住耳鸣:

“谁认识这人?”

“谁是他家人?”

“怎么,都不认识?”

那声波像蘸了汽油的棉絮一寸寸塞满耳道。

眼前的景象陡然搅拌在一起,万花筒一样的色盘在眼前旋转,越转越快,越转越快——胃里登时翻搅起来。

何岭南使劲闭上眼,缓了缓重新睁开,正对着他的是村口那棵半死不活的老树,距离很近,蚂蚁正沿着树皮的沟壑蜿蜒爬行。

“小朋友,你哭什么?你认识这个人吗?”

他回过头,看那副高大的身躯,和一张变形的脸。

何岭南麻木地向前走,站到那人身前。

这个人又一次丢给他一把军刀。

何岭南蹲下来,去拾那把军刀,手指发抖,拾了三次才将它抓住,耳边响起忽远忽近的嘲笑。

膝盖自发地弯折,拿着刀,继续向前走。

不是真的,顺着记忆,不要抵抗,马上就会结束。

他跪下来,双手握住刀,直直将它插在土坡躺着的尸体上。

那些人终于停住发笑。

人的肉比橘子硬,比买回来的猪肉硬,比餐厅里的牛排硬。

何岭南使了全力才插进大半截刀身,刀尖被阻住,可能是肋骨,他不管不顾地再次握着刀柄向下,清晰地听见那条肋骨断裂的声音。

人的肉那么硬,但骨头却是这样的软。

周围的风渐渐变凉,凉得刺骨。

不对,边月这样一个暖城,从来也吹不出这样的风,风吹在脸上,睁不开眼睛,脸上的皮快被撕开,何岭南猛然停下动作。

他在外古国吗?

手还握在刀柄上,何岭南低下头,看清楚那具尸体。

尸体长着秦勉的脸,彻底失去光泽的眼球,灰白的脸。

一只苍蝇落到秦勉的下巴,迟钝片刻,它开始往上爬,爬到下唇,顺着张开的嘴唇往里。

反胃感顺着脊椎上窜,骨头缝里散发出一种针刺的冷,何岭南张嘴喊叫,恨不得呕出自己的喉咙,可就是听不见声音,不论是自己的声音,还是那男人的声音。

什么都没有。

何岭南在真空中静止,而后再次看向自己的手,他仍抓着匕首。

这不对。

手指无意识收紧,刀柄的冰冷触感格外真实。想松开手,却发现手指像被焊在了刀柄上,动弹不得。

不对。

何岭南再一次默念。

——秦勉割开了自己的喉咙……但他及时救下了秦勉。

一阵细微的嗡鸣声钻入耳中,好像某种机械的运转声,带着熟悉的节奏。

意识被这声音拉扯,从晕眩中一点点挣脱。

空调丝丝吐着凉意,伴着刚刚拽他出幻觉的嗡鸣。

何岭南做了个吞咽,看向自己面前的人。

秦勉。

秦勉脸上有显而易见的担忧。

发觉自己躺着,何岭南坐了起来,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由一层幻觉坠入到了另一层幻觉。

秦勉身上穿着灰色T恤,T恤上没有任何印花,连胸口不没标品牌logo,视线向下,扫见秦勉衣摆的一处勾线,大概率是花花挠的。

何岭南松了口气。秦勉衣服上有勾线,这是他前一秒才看到的事实。幻觉从记忆中取材,不会添加这样的细节,所以眼前不是幻觉,是真的秦勉。

松懈下来,感觉喉咙烧得像吞过炭。

“做噩梦么?”秦勉问。

何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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