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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衬衫往下流,积在裤腰,把大片衬衫都染成血色。
白衬衫。
何岭南说过,不让他穿白衬衫,有一位导演为了画面冲突,会让穿白衬衫的角色死得惨烈。
他该听何岭南的话,不穿这件白衬衫。
一会儿见到何岭南,最好先换衣服,这一身血会把晕血患者吓坏的。
火山再一次喷发,这一次脚下没有地动山摇,火山口方向有黑色的火山碎屑不断喷溅,不算密集,偶尔有零星儿碎屑迸到他们脚边,只有烟灰大小。
眼前就是瞭望桥,过了瞭望桥便是车行道,景区办公楼也在附近,海警特警大概率正在救援办公楼里被困人员。
秦勉攥紧女孩的手,打算一鼓作气冲过瞭望桥,余光一抹橙影掠过,一块足球大小火山砾砸中桥体,直直将瞭望桥砸下悬崖!
——悬崖与悬崖之间,再没有别的通路。
瞭望桥长达六米,人很难一跃跳过六米的长度,更别提他濒临力竭,身上插着一把刀,还带着一个小孩。
更多的火山砾夹带碎屑从天而降,脚下的地面随即再次晃动,秦勉下意识将女孩护在怀里。
不保证不会有更大的火山砾砸过来。
在这里等待特警折返铺设伸缩梯搭救,显然极有可能会被如此密集的火山砾砸中。
瞭望塔所在整座山都在火山口喷溅半径之内,如果退回瞭望塔附近,只会距火山口更近。
“哥哥……”女孩揪着秦勉裤管布料,突然歪过头向秦勉身后看去。
马蹄声传入秦勉耳中,他顺着女孩目光转过身,瞳孔一缩,一匹通体雪白的外古马出现在他眼前。
草丛被火山碎屑烧出满目疮痍的凹洞,肉眼可见的白烟散发着硫磺味,可这一眼仿佛让秦勉回到那片草原。
左肋下方传来剧痛,将他从恍惚中唤回。
白马走到他面前,发出一串喷鼻声,驯顺地低下头,睫毛低垂,眨巴两下乌黑的眼睛。
在瞭望桥上遇见的牵马师傅说过,他走丢了一匹外古马。
如果摔死琪琪格的那匹小马长大,就应该这般健康雄壮吧?
秦勉伸出手,在半空中顿了一下,最终还是伸过去,摸了摸白马前额。
白马用柔软的鼻尖亲昵地蹭了蹭秦勉手掌。
他托起琪琪,扶着她踩上脚蹬,没用他额外帮忙,琪琪自己动作娴熟地跃上马鞍。
秦勉看了看琪琪内扣的脚尖,知道她是真的会骑马,没再多嘱咐,向后退开半步。
马迟迟不动,琪琪朝他大喊:“哥哥,你快上来啊!”
瞭望桥目测六米长,以这匹白马的极佳身体条件,不负重的情况轻松能跃过六米的悬崖,负重二十公斤的小女孩,不会给它造成太大影响,但如果再加上他的体重,它很可能跃不过这座瞭望桥。
秦勉看着琪琪,弯起唇角:“哥哥伤口流血很多,原地等人来最安全。你看见大人,告诉他们我在这。”
琪琪被他说服,拽紧缰绳,只是白马仍不动,打出一声响鼻。
“跳过去,”秦勉在白马腰背上拍了拍,似是自言自语,“去吧,我不怪你了。”
琪琪再次捞回缰绳,白马嘶叫一声,却没做出抬起整个上半身的危险动作,只向后绕了半圈,转过身助跑,在悬崖边一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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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勉笑起来,果然他看马的水平没懈怠,白马带着琪琪跃过了悬崖。
他抬起手,朝琪琪挥了挥。
马没有回头,在他的视野中越跑越小。
秦勉扶着滚烫的土坐下来,头脑因失血变得迟钝,思维变得很慢,慢到害怕的情绪也不再恐怖。
头颅不受控地向后栽去,他睁着眼睛,望见蒙蒙亮的天空,他从未见过这么红的天。
意识半丧失之际,他感觉自己被人抬起来,放上担架,救护车标志性鸣笛响在耳中。
看来伸缩梯比火山砾先到。
“刀刃从左肋骨下方斜向刺入,贯穿肝脏左叶……”
“患者是稀有血型!”
“初步判断肝动脉分支出血!心率110次/分,血压70/40mmHg还在持续下降……”
“拔出匕首赶紧缝合啊!”是那位海警队长。
“不行,拔出匕首会引发大出血……我们医院有能处理相关外伤的肝胆外科专家,但没有RH阴性血库存。”
“你什么意思,这人你救不了呗?我们的飞机到了,你们棉国救不了,我们回国治!”
“他坚持不到回国,他能不能坚持到医院我们都不敢保证!”
手机铃声刺穿一众噪音响起,几秒后,秦勉听见海警队长说道:“喂,何先生,我们救下了秦勉,但……”
秦勉挣扎着睁开眼睛,拼着命开口:“电话给我。”
队长捧着手机瞪大眼睛回头看秦勉,片刻后,把手机递到秦勉手上。
秦勉把手机贴到耳边,拿不稳,手机滑到身下的消毒纺布上,沾到纺布上的血。
队长弯下腰,拿起手机,贴到秦勉耳边。
“但什么?秦勉怎么了!”那头的何岭南吼出了秦勉的耳鸣。
“我没事。”秦勉伸手扶住手机,让手机更贴紧耳廓,想把何岭南的声音听得更真切。
“操!什么人啊天天吓唬我,你在哪呢?咱俩离多远?”
“很近,”秦勉说,“我现在去见你。”
话音刚落,手机从秦勉手中滑落。
“秦勉!”队长喊道。
监测仪发出警报,医护人员拨开队长:“患者没有心跳了!”
婆罗努刹火山喷发将天幕撕开一个大口子,鲜血流的半面天全是。
景区广播一遍遍播放着:“火山尚有喷发可能,火山口十公里内为火山砾喷溅半径,请不要前往!”
天上扑簌簌落下火山灰,像是黑漆漆的雪。
火山喷发已经停止了半小时,太阳马上要升起来。
两名当地警察拦在何岭南面前,劝慰他不能再往前,他趁中国特警上前交涉,一路狂奔冲向戒严区域。
一匹白马迎着何岭南慢慢走下来,他好奇这马是哪里来的,多看了两眼,觉得莫名眼熟。
没心思继续管马,深吸一口气往前跑,眼前着前面不远处有人群,看清楚他们身上穿着的中国特警制服,何岭南蹦起来招了招手:“哎!秦勉在哪!”
大雪将脚印通通盖住。
没有太阳的中午,雪没化,车站亭子等不来一辆车。
秦勉坐在亭子里的长条凳上,下意识向自己左侧望去——亭子里只有他自己。
有人赶着羊群路过,大雪连下半个月,即便是头羊,也瘦得像一条狗。
路对面,被雪覆盖的枯树树杈中,露出一双属于狼的眼睛。
放牧倌一鞭子抽在雪地,掷地有声,狼昂着头,不慌不忙地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