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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又进来了一个地方官员,他们都听说过戴林暄的为人,想和戴林暄争取一下灾后重建的捐款。

这一忙就是三天。

赖栗什么都没说,安安静静地跟在他哥后面帮忙,寸步不离。晚上,他们就挤在逼仄的小床上,相拥而睡。

戴林暄掀开帘子,脱掉潮湿的袄子,突然想起来说:“今天早上药吃了吗?”

赖栗:“吃了。”

“不是故意忘记监督你,这几天实在是……”戴林暄拔下刚烧热的暖水宝,揣赖栗怀里,“太忙了。”

“什么时候走?”

“明早。”戴林暄说,“等会儿我去下游的农庄那边看看,预估一下重建需要的款项,其它就没什么能用得到我的地方了。”

赖栗垂了下眼,说好。

戴林暄看了他一眼:“回去我们聊聊。”

“不用了。”赖栗说,“就现在吧。”

戴林暄心里咯噔了下。

赖栗给他倒了杯热水:“说啊。”

戴林暄:“……”

这么突然,戴林暄反而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赖栗眼眶微微泛起了血丝,“为什么不告诉我?”

戴林暄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

赖栗蓦然反应过来:“两年前,你生日那天?”

戴林暄移开视线,喝了口有点烫的水:“生日第二天。”

“……”赖栗瞳孔微颤,指尖抖得厉害。

戴林暄倒是心平气和:“之前是怀疑,不敢验证,可一直逃避也不是事……”

于是他便在二十八岁生日那天提交了自己与戴松学的DNA样本,并选择远离戴家其他人,和赖栗单独过这个生日。

其实他并不想过,一旦证实了他和戴松学的父子关系,生日这个本来值得庆祝的日子都变得罪该万死起来。

戴林暄看着点燃的蛋糕蜡烛,只觉得流下的不是蜡油,而是母亲割腕的血。

滴滴答答的,尽数落在了他心上。

他根本不敢想前二十七年来的每一个生日,蒋秋君看他笑着吃蛋糕、收礼物时是什么心情。

戴林暄到底吃不下蛋糕,岔开话题说想喝酒。

他们都喝了一点,赖栗黏上来,压在他身上说“哥,我想要你”。

身世于戴林暄而言就好比压在身上的一座大山,根本喘不过气来,而赖栗却在地上挖了个小坑,小狗似的舔舐他、安抚他。尽管世界还是黑暗,可起码能够呼吸了。

戴林暄是个俗人,根本扛不住这么直白的“诱惑”。

他舍不得推开,于是犯下了明明可以避免的、最不该有的错。

第二天早上,他便听到了赖栗的那句恶心,脑子一片空白。他当时应该想推门进去来着,想聊清楚赖栗到底怎么想的,还是想为昨晚的酒后冲动道歉?

不记得了。

总之下一刻,戴林暄就收到了鉴定机构发来的报告。

——报告结论证实了,从小疼爱他、教养他做人要“辨善恶、明是非”的爷爷才是他的父亲,而他喊了二十八年的父亲从血缘角度来说其实是兄弟。

……

如果说家庭构成了人的骨架,亲人的爱与记忆铸就了血与肉,那么对于戴林暄来说就是瞬间被抽空了一切,只剩下一副轻飘飘的皮囊,没了来处,也没了归途。

和死了一次也没什么区别。

戴林暄真切地体会到什么叫做孑然一身,目光所至之处,无一属于自己,他的名字,以优渥家世为基础堆砌出来的声誉,所谓光明坦荡的人生,妈妈……就连赖栗的喜欢都是误会。

他想恨,可回过头来却不知道该恨谁,母亲是受害者,父亲成了植物人,而自己被加害者养育长大……至于赖栗,他亲手养大的弟弟,爱都来不及。

他出身即原罪。

“我之前说出国都是因为你,多少有点甩锅的意思。”戴林暄说的缓慢,目光虚虚的,他不习惯对外剖析自己,却又不忍心让赖栗背下这口大锅,“那时候没勇气面对,才拿你当借口,自欺欺人地逃避。”

赖栗呼吸不畅,倒宁愿戴林暄全是因为自己,高兴是因为自己,痛苦也是因为自己。

一想到戴松学给他哥造成了这么大的创伤……

他真的该杀了戴松学。

为什么会怕他哥难受而选择对贺成泽动手呢?如果早点弄死戴松学,根本不会发生寿宴上的事!

赖栗用力抱住戴林暄,哑声道:“哥,对不起。”

戴林暄后退了一步,坐在了椅子上:“不是你的错。”

赖栗顺势跪在了他腿|间,依然抱着他的腰,执拗道:“是我的错。”

“都过去了。”戴林暄也不和他争,“松松,给你手换个药。”

真过去了吗?

怎么可能。

戴林暄细细处理着赖栗手上被手铐剐蹭出来的伤,以及有点感染的咬伤:“小栗,我不想让你难受,可这个事……”

我控制不了。

赖栗误会了,立刻说:“那天我有不得不做的事。”

戴林暄顿了顿:“什么?”

赖栗没有说。

戴林暄:“做成了吗?”

赖栗:“差一点。”

戴林暄点了下头:“我还没问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诞县?”

赖栗:“……”

戴林暄来这里是临时决定,除了李觉之外没告诉任何人。

“小……许言舟被刺伤的那天,你定位明明显示在别的地方。”戴林暄点到即止,“如果被监控让你觉得难受,你就告诉我。”

赖栗猛得攫住他的手腕:“我没觉得难受!”

戴林暄:“那为什么伪装定位?”

赖栗焦躁道:“我有必须要做的事。”

戴林暄托起他的下巴,看着他的眼睛:“什么事?”

赖栗很想把自己的一切都摊开在戴林暄面前,可理智告诉他不能说。

即便恨不得把赖栗锁起来,戴林暄还是逼迫自己放开了手:“赖栗,你是不是觉得,我爱你,你就一定要爱我?”

赖栗手一用力,在他腕上掐出了青印。

“从来就没这个道理,别为难自己。”戴林暄反握住他的手,轻轻捏了两下,“没有你我也会好好的,不至于寻死觅活。”

赖栗问:“为什么?”

戴林暄:“……嗯?”

赖栗:“为什么不会寻死觅活?”

戴林暄怔了下,掉进了赖栗的语言陷阱里:“我还有很多没做完的事……不说别的,我要是死了,只会给妈添加一些不必要的负担,小翊也会伤心……还有你。”

“不在一起,又不意味着要断开所有联系,我一辈子都是你哥。”戴林暄不太明显地笑了笑,彻底放开了赖栗,“你总不至于狠心到逢年过节都不回来看看我吧。”

翻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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