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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的眼边淌下一滴泪,如同月下金佛拈花撒下的一滴慈悲花露。

在那一刻,他感到一丝茫然,就和三十年来,困在高山密林中时的情绪相同。

这三十年中,寨中的旧人已亡,故土落败,他徘徊在山林中,见过金乌东升、春潮带雨。更多时间里,陪伴他的是浓雾缭绕、毒虫蛰伏。

他等不到一位外来人。

那尊石雕的故事随着时间推移湮灭在岁月长河中,而卯日这个人,也消失在茫茫史书中。

他不知道有多少人还记得灵山十巫,是不是只有他一道飘渺鬼魂还铭记着那些人的故事,是不是世上再无新的灵巫,是不是已经东风入律、万象更新,唯有他被困在过去的牢笼中,无法解脱。

直到某一日,有驾车辆跌下山崖。

群马嘶鸣,百鸟惊飞,虹车一坠千丈,回响在山崖间徘徊,传得极远。

卯日循着声音,抬头望向了迷雾之外的地方。

他挪动了步伐,离开了石像,拾起竹杖,顺着泥泞的道路,穿越过山林,来到车架坠落的地方。

见到一张惨烈的面孔。

他生前做的灵巫,救了许多人,卯日知道面前这个人需要自己的帮助。

他在无人之际,孤独地念完后半段诵词。

“世态炎凉,尘世纷扰,万望莫负初心。

且若磷圹漆火,照耀世人,指引前路。”

“知我是我,尘净光生。

夜点松花,万载流芳。”

恬淡的声音回荡在屋内,最终归于宁静,漫长的沉寂后,屋外雨势渐小,直至变为淅淅沥沥的春雨,润泽着颓废的山寨。

天光逐渐明朗,卯日身上的光亮淡去,他坐在屋中缓慢睁开了眼,眸中神采奕奕。初看时,似乎与春以尘的眼神一模一样,仔细品味,才发觉多了几分沉稳与平和之意。

他将春以尘放回地面,朝沉眠的春以尘行礼:“谢谢你。”

随后望向姬青翰,歪着头细细地打量了他片刻,五指抚上姬青翰冰凉的面颊,他与太子爷十指交握,主动俯下身,吻到他冰凉的唇瓣。

——太子爷,若你想帮我,不如在白洛河堤边再设一出降神之宴吧。由你请神,愿我降世。从此之后,我便跟着你。

——当然,我还需要我的三魂回到我这里,并且得让他们自愿回到我身上,好比是献祭于我。否则,我还是不能神降。

——怎么自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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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你受伤或者断绝生机,胎光肯定会想办法救你,让我神降,自愿献祭,然后回到我这里。

姬青翰没有立即答复,他的手抚摸着春以尘的后颈,指腹微微摩挲,像是在安抚一只狸猫,他的眸光落到春以尘的面容上,又似乎透过他看到了更遥远的地方。

——你这是在用孤的安危做赌注。好大的胆子。

卯日靠着他的肩臂,湿热的呼吸喷洒在姬青翰的耳垂下方。 w?a?n?g?址?f?a?b?u?Y?e?ī????ü?????n????????????????o?m

——你初到春城之时,曾驾群马出城,那时的你,可没想过胆小怕事四字。

半晌后,卯日又道。

——我这有一道情蛊,只要把子蛊种在你身上,母蛊留在我这里,如果你死了,我也会魂飞魄散。所以我竭尽全力护着你。长书,你可愿信我?

姬青翰呵了一声。

——不信。

——你与情蛊都是莫须有的东西,对这种东西孤向来不屑一顾,更何况是将性命交与鬼魂。不过,既然是孤提出要救你,旁人不敢做的事,我自然敢做。

——孤注一掷,必以性命相试。

他微微一笑,道。

卯日,不要辜负了我的信任。

姬青翰是个疯子。

身居高位,竟然敢将性命托付给一道鬼魂,他甚至与卯日相识不久。这样的人,要么心智不全是个傻子,要么就是喜好豪赌的疯癫之人。

很明显,姬青翰是后者。

而春以尘也竟然将自己的性命和姬青翰的性命放心交到他手中。

卯日对年少的自己了若指掌,知道自己不是擅长豪赌的人,所以年少的他,只是一片赤子之心,为了救人甘愿牺牲自己。

他到底是羡慕与欣赏春以尘的。

风流烂漫,满腔热忱,就算只是做了一个小官,也全心全意护着自己的子民。

姬青翰的睫毛颤动,难受地闷哼一声,似要苏醒。

卯日一时间有些紧张,生动的眉眼凝固住,只是微微从姬青翰的唇上退开,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面颊。

姬青翰似乎察觉到有人在自己身上,手指微蜷,摩挲着,抓住卯日的衣摆,因为那枚生金雪魄丹与卯日的能力发挥作用,他捡回半条命,但是双腿仍然血肉模糊,毫无知觉。

苏醒后的第一时间,撕心裂肺的疼痛席卷过大脑,他甚至没能睁开眼看身上的人是谁。

“咳咳……春以尘……”

明明也是年少自己的名字,卯日却垂着头,没有回答他。

半晌,他撑在姬青翰的颈边,轻声说,“是我,青翰弟弟。”

姬青翰掀起眼帘,努力聚焦了一阵,望见一张近在咫尺的妍丽脸庞,那张脸的主人实在是为数不多的美人,但他现在因为剧痛无心关心对方,竟然又偏过头闭上了双目,他的眉目拧成川,看上去十分痛苦,喑哑着提问。

“嗯……咳咳!春、春以尘呢?”

卯日心中异样,仔细打量着他,回忆着哪里出了差池:“太子爷,你忘了吗,他献祭于我了。”

他察觉到姬青翰浑身一颤,额上竟然浮出了冷汗,随后才睁开了眼,目光中满是惊讶与疑惑。

“什么叫献祭于你?咳咳!他逃出去了吗?”

卯日偏了一下头,脱口而出:“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他又缓了下来,远山般的长眉微微皱起,长发蜿蜒地垂在姬青翰脸边,卯日伸手,动作轻柔又强势地掰正姬青翰的脸,声音缓和,语调甚至带着笑意。

“太子爷,他是我,本该回到我这里。而你现在是什么意思?忘了和我的赌注?还是故意耍我么?”

姬青翰又问一遍:“春以尘,还活着吗?”

卯日心中升起莫名其妙的不甘心。

他回答说,“他是我,我活着,他便活着。”

姬青翰却不满意这个答案,深深喘了一口气,推开了他,他支撑着破烂似的身体,支起上半身,就这么一点动作就疼得大汗淋漓,喉结连连滚滚。

支起身体后,他自然看见了一侧的春以尘。

姬青翰的脸色瞬间难看下去,眸中昏暗,似有风云欲来。

他一眼看出来,春以尘已经死了,留在原地的不过是具躯壳。

“他死了?”

卯日的眸中不再有温柔的光,只是耐着性子又回复了一遍。

“他是我,我活着,他便活着。”

姬青翰手肘撑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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