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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有些惆怅。
但很快他就压下了这股惆怅,问道:“这道樱桃琥珀冻好吃吗?”
“不好吃。”兰时漪违心说道,满脸的嫌恶:“酸不酸甜不甜的,连樱桃核都没有去掉,害我还得吐核,麻烦得要死。”
师尊垂着头,像个犯了错的人,低眉顺眼地道歉,一点脾气都不见:“是我错了,往后我再做这些一定把果核都去掉。”
兰时漪嘴角抽了抽。
够了师尊,真的够了,她已经快要愧疚死了。
而且是她产生了错觉吗?为什么她感觉她这样羞辱师尊,师尊反而乐在其中呢?
她把装着樱桃琥珀冻的冰盘往他那边推了推,钻回了被子里。
“要休息了吗?”裴玉贤关心问道。
“是啊,夜深了,师尊难道不困吗?”兰时漪理所当然的问。
裴玉贤摇了摇头,语气温柔:“为师还不困。”
兰时漪的脸色依旧冷冰冰:“哦。师尊年纪大了,自然觉少。”
说完,她明显感受到师尊的呼吸停滞了片刻,藏在宽大袖袍里的手似乎瞬间握紧了。
生气了?生气了!
兰时漪面上不显,但内心无比兴奋,太好了,师尊终于有点正常人的反应了!
“......漪儿觉得师尊...很老吗?”裴玉贤深吸了一口气,明明十分温柔而低沉的声线却在颤抖。
像是被戳到痛处的人,明明气得快要跳脚,却还要维持体面的仪态,只有声音急得发抖,显示出他此刻的焦虑与慌张。
师尊终于开始有破防的迹象了。
兰时漪几乎快要乐出声来,她点点头,一副理所当然,又吊儿郎当的样子回答道:“师尊是三界仅存的上古大神,换言之,就是三界里年纪最大的神明。”
兰时漪已经看到师尊修长白皙的脖颈下,隐隐爆起的青筋了。
她暗笑着,继续刺激三连。
“现如今,连天帝都是您的小辈,世间所有的蛇族都要唤您一声老祖宗。”
“所以师尊,您难道觉得自己不老吗?”
“为什么您会产生自己还年轻的错觉?我可小您几万岁呢。”
说完,兰时漪看见师尊那万年不变的温柔脸上瞬间僵硬无措,像极了一幅完美的面具,突然出现了一道裂痕。
兰时漪看着这一幕心中既难受又高兴。
自己的话像刀子一样深深刺痛了师尊,伤了他的心,却相应的也让他心中的怨气有了宣泄转变的出口。
她凝神以待,准备倾听师尊此刻的气急败坏、恼羞成怒的心声。
他会因此生气、羞愤、后悔,后悔自己竟然会对一个如此稚嫩又刻薄的徒弟动心。
然后师尊就会清醒,师徒关系重回正轨。
可是等了一会儿,她并没有听到师尊愤怒或心碎的声音。
什么都没有,仿佛此刻他的心是一滩沉寂的死水,一点波澜也没有。
“......漪儿说得对,我的年纪确实...很大了。”裴玉贤深深垂眸,喉咙艰难哽咽,交叠在膝上的手死死地攥着衣袍。
哪怕竭力克制着内心酸涩,但薄光中颤动的苦水,依然不受控制地打湿了颤抖的睫毛。
——他是一条老蛇。
几万年了,裴玉贤一直刻意忽视的东西,就这样被兰时漪毫不留情的戳破。
这一刻,裴玉贤感觉自己仿佛被人扒光了衣裳,丢进人群里。
他无地自容的低着头,任凭长发遮盖住他苍老的年华,仿佛这样就能把他这几万年的卑微藏住。
第22章 忍气吞声的师尊
看着师尊这般难过的模样,兰时漪心中很不滋味,总觉得自己在欺负老年人。
——虽然在她眼里,师尊一点也不老。
她这些年几乎没有出过清渊山,但是她见过被称作三界第一美人的骊山圣子。
论容貌,师尊比骊山圣子更加艳绝,纵然年纪大了些,但岁月其实并未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什么痕迹......甚至,她私心认为,师尊温柔成熟的风韵气质,也比年轻寡淡的骊山圣子更胜一筹。
只不过因为师尊总是隐居在清渊山内,深居简出,见过他容貌的人非常少。
就算见过,也没有哪位神仙敢对上古大神的品头论足,更遑论排名比美了,嫌自己命长了吗?
但是心里想的是一回事,兰时漪的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她忍着心中的亏欠,十分嘴欠的安慰道:“师尊不必难过,虽然您年纪大,但是您辈分高呀,满天神佛都是您的晚辈后生,旁人不知道的远古秘闻,应该是您的亲身经历吧,啧,简直就是一部活着的纪年史书,真厉害。”
“......”裴玉贤低垂的睫毛不断颤着抖着,仿佛濒死的蛾翼,翅膀每一次抖动,都像在无声的哀饶恳求,不要再往他的心口上戳刀子了。
可兰时漪的话,却像故意一次次撕开他的结痂,露出血淋淋的伤口,把尖刀子戳进本就已经溃烂得不成样子的软肉里。
用最薄利刮骨的尖端反反复复的戳着搅着,直至血肉模糊,痛得他几乎要把牙根咬碎,指甲活生生剐烂了衣袖。
漪儿说得对,他太老了,苍老的身体、苍老的灵魂、像一具冰冻的尸体,如何配得上这样鲜活的漪儿?
看着如此痛苦的师尊,兰时漪点到即止,不想再用年龄刺激师尊了。
虽说这招用来讨人嫌确实很管用,但万一玩过火了,师尊把她逐出师门可怎么办?
于是,她立马转移话题:“对了师尊,徒儿请教您一个事。”
裴玉贤微微抬起苍白如纸的脸,薄唇牵扯出一丝苦笑,嗓音沙哑却极近温柔:“什么事?”
兰时漪单手撑着脸,指尖在她自己的眉心间,轻轻划了一条线,问道:“师尊,为什么有些神仙妖魔的眉心里,会出现一条浮动的黑线呢?”
“黑线?是什么样的黑线?”裴玉贤声音轻柔,漂亮的丹凤眼眼梢微微泛着淡红晕色,凝着温柔强撑的笑意。
明明刚刚被她伤得酸心彻骨,却仿佛害怕被她看到自己受伤的样子,担心兰时漪会因此感到愧疚难过。
于是硬生生忍着难过,把心酸与委屈拌血吞下,勉强伪装出一丝笑来。
灯火烛光朦朦胧胧,将他的肌肤衬得雪白细腻如牛乳,容色轮廓更仿佛散着光,也使得他纤细眼尾那一抹薄红,越发美得凄艳又萧条,叫人怜惜。
兰时漪暗暗别开了*眼。
她感觉自己做得有些过分了,刚挖苦了师尊一顿,又厚着脸皮找师尊请教问题,实在是太作践师尊了。
——师尊真的好可怜。
‘师尊对不对、对不起、对不起...徒弟这也是为了你好。’兰时漪默默在心里道歉,同时也不忘了回答师尊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