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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接过:“施家人如何?”

流放出去的罪奴自然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言瑞委婉道:“虽条件艰辛,胜在人无恙。”

施家那罪定的突然,谁也不知里头有无隐情,不管如何,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人无恙,便是最好。

慕苏沉凝片刻,将信递回:“先去送给少夫人。”

她盼这封信应该盼了许久了。

言瑞恭声应下,折身去送信,恰碰上雁篱,遂将信交给雁篱,追上慕苏。

“郎君去酆市,可要通知杨司直?”

慕苏嗯了声,补充道:“将周长胤也叫上。”

言瑞抬眸瞧他一眼,欲言又止。

“是。”

“不过,周大人那边不定能抽开身。”

今日虽有宁王拦下刑部的人,但也只拦得了一时。

慕苏瞥了眼挂上的灯笼,轻笑:“都这个时辰了,想必枫落庄的机关,毒药配方,藏在宁王府的凶器都已经寻到,此案尘埃落定,夜长梦多,以周长胤的手段,清棽应当都已经入了土。”

言瑞担忧道:“如此,肃国公府那边怕要发难。”

“那又如何。”

慕苏淡声道:“周长胤便是与周家决裂,他也是周家的长公子。”

有周老爷子在,便是肃国公府,也不会轻易动周家嫡长孙。

“再者,周长胤远赴蜀地,查案有功,凶手已经伏法,也算为肃国公府的小郎君报了仇,肃国公府岂能恩将仇报,就不怕明日早朝,被言官参上一本。”

言瑞看了眼自家吊儿郎当的郎君,无声一叹,从郎君让他将案情细节告知周大人时,言瑞便知郎君这回依旧是要将功劳全算在周大人身上。

这事,说来也是奇怪。

京都百姓都道郎君在世青天,大理寺铁三角在民间尤为响亮,可朝中人却都认为郎君纨绔,胸无点墨,文武皆废,这些荣耀都是靠周大人挣来的。

两厢各有见解,竟还这么默契的得到了平衡。

二人边说着上了马车,马车转过几道弯,慕苏换了装束戴上面具悄然离开,言瑞则乘坐慕家马车从侧门回府。

无人知慕苏并不在马车上。

酆市,北酆楼。

守卫远远见着慕苏腰间的玉牌,就恭敬迎上来,颔首引路:“郎君这边请。”

北酆楼除坊主外,不认人,只认玉佩,也从不会去探究面具之下是何人。

北酆楼规矩,只要有北酆楼的玉佩,便是坊主的贵客,不容怠慢。

慕苏压低嗓音:“坊主可在?”

守卫神态恭敬:“坊主不在。”

“可要小的给坊主传信?”

,我自行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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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卫遂心中了然,这应是还有贵客未至,,不再跟着。

北酆楼最高一楼本是坊主才能涉足的地方,但坊主曾有令,不论坊主在与不在,慕苏周策杨明樾三人皆可在北酆楼来去自如。

三人虽都不以真面目示人,但腰间玉牌与旁人不一样,且因是常客,形声音面具。

北酆楼最高一楼视野宽阔,坊主别出心裁移种一棵大槐树,槐树下放着秋千,查案,还养了一池锦鲤。

慕苏踱步至池边,取出饲料不紧不慢的喂锦鲤,送茶点的人摆放妥当,欲行礼告退,却见郎君笑眯眯逗着池中锦鲤,头也不回问道:“近日楼中可有闲人?”

那人一怔,忙恭敬回:“郎君吩咐,自是有的。”

但凡北酆楼中人都知晓,眼前这位黑狼面具郎君是坊主最重要的贵客,他的话如同坊主之令。

“怒杨坡附近有一阴山沟,埋着些许白骨,查证其身份来历,需要几日?”慕苏。

那人面不改色回道:“少则两日,多则五日。”

怒杨坡离京都不远,快马加鞭一来一回两日足够,但若白骨难以查证,自多需要些时日。

“嗯,即刻去办。”

慕苏:“切记,莫要打草惊蛇,留下任何尾巴。”

“是,小的这就去办。”

那人恭敬应下告退离开。

慕苏喂完饲料,拍了拍手缓缓站起身,走至边台,负手俯身望着楼下。

北酆楼最高处能将整个酆市尽收眼底,此刻大街小巷灯火璀璨,就这么远远瞧着,竟也不输城中繁华。

可慕苏看不得如此耀眼的灯火。

负在身后的手指不知不觉间握紧,面具之下,眼底已无平日的散漫,取而代之的是骇人的沉郁之色。

七年前的那场大火仿佛又在眼前燃烧,伴随着尖叫呼喊和一张张惊恐的面色。

“家主,火势太大,您不能进去!”

“放开我,夫人在里头,夫人!”

“快,快拦下家主!”

“来人啊,灭火,灭火啊!”

“家主,大公子方才去见了夫人,还未出来,大公子也在里头!”大公子贴身书童一身狼狈,惊恐的喊叫着。

“阿槿,阿槿!”

“夫人,阿槿!快灭火,快啊!”

“母亲,阿兄!”

听到失火,刚回府沐浴的小郎君来不及穿好衣裳鞋袜,裹了层里衣便冲了过来,跟在身后的言瑞抱着外衫焦急的追上来。

场面极其混乱,没人知道火是怎么燃起来的,慕苏也想不起那天是怎样结束的。

他几步一跟头扑进去时,只看见父亲抱着两具尸身哭的撕心裂肺。

他木然的立着,无意识的摇头。

不,那不是母亲阿兄!

他出门时,母亲还笑着让他早些回来,阿兄温和的嘱咐他,不许闯祸,早晨还活生生的两个人,短短半日便是面目全非,阴阳两隔,叫他怎么能接受。

耳边的喊叫声渐渐飘远,慕苏从昏迷中醒来知晓父亲几度晕厥,无法主事,二叔母撑着病体操持母兄后事,他跌跌撞撞跑到灵堂,想要确认那不是他的母亲兄长。

可母亲那半张脸隐约可见轮廓样貌,将母亲护在怀里的阿兄虽已瞧不出半分模样,不管是身形还是配饰,或是仵作验证,哪怕再无法令人接受,他也明白,死在大火中的的的确确是他的母兄。

他也清楚,那场大火绝非意外。

“泽兰。”

一道清润的声音唤醒了慕苏,他微微垂眸,掩去眼底的戾气。

周策立在慕苏身侧往下看了眼,见灯火连片,耀眼灼目,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头,侧首看向慕苏,见他额上隐隐渗着汗,伸手拉住他手臂走向茶案,温声道:“茶要凉了。”

自慕家大火后,慕泽兰便见不得火,连同过于耀眼的灯火也不行。

慕苏无声地任周策拉至茶案边坐下,良久才堪堪从惊悸中脱离,抬头饮了口茶。

周策瞥见握茶杯的手微微颤抖,蹙眉瞥了眼边台。

这处边台该让湜月坊主封了才好。

“寻我过来,可有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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