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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学宫的桃林中的情景。

桃林之中,四仰八叉倒着一群朱缨宝饰的世家子弟,一抹剑光穿过桃林,桃花簌簌而落,飒然有声。

那抹剑光最后乖巧地落在了桃林中唯一立着的人手中。

那少年约莫七八岁,着一抹明艳灵动的红衣,容貌格外秀美,像是个漂亮的小姑娘,他挽了个剑花,挑眉间尽显倨傲:“王庭脚下的琼华学宫,也不过如此。”

倒在地上的人不甘地骂道:“当真是狂妄,你今日只是侥幸赢了我们,报不出名头的无名之辈,也敢大放厥词?”

身后的百里桃林像是一片粉红灿烂的胭脂云,那少年踏上剑,骄纵一笑,意气风发:“那你便记好了,我名沈霁,琴川沈氏的沈,光风霁月的霁,十年之内会是王庭白玉京剑主,青云榜的榜首,届时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识。天下第一剑,合该冠以我琴川沈氏之名。”

婉转的戏曲之中,少年的声音清脆如玉,字字响彻桃林。

很快,这一副生动的画卷被纷乱如雨的桃花掩盖。

云笙眼前又陷入一片黑暗。

直至一声刺耳的锣鼓声落下,云笙猛地睁开眼。

她环顾四周,却发现并不是在百花楼,也不是方才的桃林,而是在一个以椒涂璧,以琉璃为瓦的宫殿中,外头正下着雪,殿内却温暖如春。

怎么回事?她还没有出幻境么?

还未等她想明白,便有人执住她的手。

眼前的女子打扮像是宫婢,面色慌张,低声对她道:“听说了么?沈家那个逃跑的余孽被抓回来了,挖去了剑骨,就等着赐死呢。”

云笙愣了片刻。

沈家余孽……剑骨……

是沈竹漪!

那么现在,她应是处于郢都王庭。

她未曾去过郢都王庭,所以这个幻境应该是沈竹漪的回忆构成的。

方才的那片桃林,也应当是他的回忆。

云笙强掩异样,透过殿内悬挂的铜镜看清了自己如今的样貌。

她进入了沈竹漪的回忆,变成了王庭内的一个宫婢。

那和她窃窃私语的宫婢继续道:“原本这沈家余孽狡猾,藏得深,逃到了雪域去,好在一个猎户发现了他的行踪,及时告诉了王庭,广阳宫的大人领人才将他抓了回来。”

云笙攥紧了手心。

当时的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昏迷的他跟着她,左右也不过一死,不若托以旁人,还有一条生路。

可那时的她涉世未深,不知道一个为利救人的人,自然也能为利出卖。

她的指甲陷入肉中,若是当初她能再坚持久一点,带他出雪域,会不会一切便都不一样了?

云笙闭眼不再乱想,继续套这宫婢的话,渐渐摸清楚了沈竹漪被关押在了广阳宫的一处宫殿内。

她必须要在他被处死前,将他救出。

这是他根据他的回忆构成的幻境陷阱,所以哪怕沈竹漪成功逃脱,很可能如今,幻境中就成了他无法躲避的杀机。

云笙以打扫文渊阁的落雪的由头,偷了朱砂和符纸用以画符,入夜便借着符纸溜进了关押沈竹漪的宫殿。

一进去,她便闻见了刺鼻的腥味。

八角宫灯散发着微弱的光,放眼望去,是一片血池。

在这血池的中央,站着一个少年。

准确的说,他并不是站着,而是被洞穿他琵琶骨和腕骨的锁链吊了起来,胸口处破了一个大洞,犹可见里头猩红的肉,裸露出的脏器,和森森白骨,背脊处亦是如此。

就像是将他身体里的某块骨头,活生生地挖了出来。

圈养在此处的乌鸦站在他的肩头,啃食着他的肉,他垂着头,形销骨立,生死不知。

云笙的嘴唇不断发颤。

不久之前还曾见过他意气风发地立在桃林之中,如今却见到他残破的模样,这种强烈的落差感令她感到由衷的绝望。

她记不清这几步是如何走过去的,只觉得格外漫长。

在快接近他的时候,被锁链钉住的少年忽然抬眸,血污下的眼神似一道闪着寒光的箭矢,径直刺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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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盯着掏出匕首的云笙,漂亮的眼中满是阴狠的杀意。

然后便看见,云笙用匕首刺死了那只乌鸦。

乌鸦的尸身坠在血河中,慢慢沉了下去。

云笙盯着他的脸。

以前的他生得阴柔美丽,眼尾上扬,五官还未长开来,披着长发的样子,就像是谁家柔弱皎白的姑娘。

不似现在,眉骨和眼睛都锋利许多,纵使仍是昳丽的,却更有几分凌厉清隽的少年气。

云笙都差点没认来,还是通过眼神辨认出了他。

云笙哑声道:“公子,我是祁山沈氏安插在王庭的细作,是来救你的。”

她知道,那时的沈竹漪经历了这么多,绝不会再信旁人。

只有提及沈氏,或许能博取他的一丝信任。

沈竹漪唇角牵动了一下,只吐出一个字:“滚。”

云笙:“……”

好吧,他果然不信。

她看向头顶的锁链,又看看自己手中的剑符。

就在此时,外头传来了声音。

掌事公公尖细的声音响起:“太子,这边请。”

云笙一惊,四处环顾,发觉这殿内瞧着宽敞,竟无任何藏身之处,她来回跑动,没法犹豫,只好深吸一口气,藏身在了血池中。

“吱呀”一声,厚重的红檀木门被推开,走进一名头戴皮貉帽,腰系黄金犀角带的青年。

青年沉声道:“你们,退到三丈之外,孤要亲审沈氏余孽。”

“是。”

沉闷的脚步声在殿内响起,青年注视着被锁链束缚的人,白玉般的面容浮现阴恻恻的笑容。

他缓声道:“沈霁,当年你在琼华学宫的论剑大会上以一十八式惊鸿剑法闻名天下,千年出一剑骨,好不风光。那时便连孤的恩师,都感慨生子当如沈家郎……”

说到这里,他已然有些咬牙切齿,俊美的脸上满是嫉恨:“孤身为天潢贵胄,却因在瑶华学宫不慎败在你剑下,就要被人拿与你处处比较。活在你的阴影之下的这些年,你知道孤有多么想将你扒皮抽筋,以解心头之恨。”

“苍天有眼,当初惊才绝艳的沈家少主,如今成了王庭的阶下囚,人人喊打的罪臣之后,昔日风光无限的沈氏一族,全族俱灭,哈哈哈哈哈……”

他捂着腹部,开始癫狂大笑起来:“就连你引以为傲的剑骨,也被挖了出来,很快就是孤的了。这剑骨于你多有浪费,可若孤得到了,便能笼络朝臣,王庭之内,皆为孤用,这天下岂不是就在孤的掌中?”

“沈霁,在你目中无人之时,你可曾想到,会有一日,被孤踩在脚下?”

太子没能得意多久,便闻一声嗤笑。

那血池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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