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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昆仑赵氏还有蓬莱宗的第一剑,也不过如此,对付他们,祟神大人造出的魔将就可,甚至用不着我出手。”

说着,他不屑地瞥向轿辇旁站着的人:“尹钰山,据说那薛一尘,可是你的师兄,见他这般狼狈,你可好受?”

尹钰山抬起眼,他眉间萦绕着浊气,眼下乌青浓重:“我已投靠祟神,他是生是死,都与我无关。”

单月恒狂笑不止,撑着头继续看戏。

魔将手中的流星锤如岩石般砸下。

赵缨遥咬了咬牙,转眼看过去,视线被血色遮掩,身后南府军的残肢断骸堆成了一座小山。

他们被猊兽活生生地撕裂,肠子涌出来流了一地,人还在持刀负隅顽抗。

赵缨遥攥着长刀再度站起来,流星锤砸在长刀上,剧烈的反震让她的手不断地颤抖,她的双脚近乎陷入土地之中。

可她知道,她再也不能退后。

她身后是商羽关。

商羽关之后,是满城的妇孺弱小,是在家等待她凯旋而归的母亲,是她自小长大山清水秀的昆仑宗。

她被那魔将一拳打在了腹部,吐出一大口血。

眼见流星锤要砸向她的头颅,远处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援军,援军来了!”

此时的赵缨遥已然双耳嗡鸣,眼冒金星。

可纵使如此,她还是撑着一口气,望向天际。

残阳如血,铅云低垂,遍地折戟残甲,忽的在天际交界处扬起一枚纛旗。

纛旗在疾风中猎猎作响。

轿辇上的单月恒紧盯着远处,忽的站起身:“那是什么?”

尹钰山跟着看过去,睁大了眼——

有眼尖的魔族道:“是……是个女人!”

只见一匹脚踏风符的骏马撕裂魔兵的包围圈,昂头嘶鸣,雪白的亮色游曳在漆黑的兵甲之间,恍若天光透亮那般——

漫天的符箓如暴雪般蜂拥而至,将那魔将看得眼花缭乱,落下的流星锤也砸了个空。

薛一尘撑着断剑,单膝跪在地上,那匹骏马与他擦身而过,惊鸿一瞥的瞬间,马背上少女的侧脸却深深映在了他的眼瞳之中。

她墨发被一支金簪挽于脑后,簪头的璎珞随风耳而动,白皙的耳垂上碧绿的翡翠耳坠闪过一道华光,隐入鬓角的碎发中,这般纤瘦的身姿,却似一阵蓬勃的风,撕裂冗长的阴霾。

薛一尘恍惚了片刻。

他从未想过,会是这般的光景。

那个泡在药罐子的小姑娘,那个在蓬莱宗默默无闻的师妹。

他恍惚回忆起,曾何几时,他要赠她一支步摇,那时的她拒绝了,理由是戴步摇,打斗起来多有不便。

那时的他竟大言不惭地说,往后我都会护着你,有我在,师妹不必出手。

可那小姑娘只是笑了笑:师兄,这个世上,可没有谁能一直护着谁。

骏马转瞬便到了赵缨遥身旁,马上的少女朝她伸出手。

赵缨遥怔愣一瞬,很快便坚定地抓住了那只白皙的手。

云笙将她拉上马背,转身时袖中飞出数道风符,脚下骏马如同生风踏云一般。

“缨遥,不怕。”她这般道。

被押入王庭牢狱受尽酷刑时都未曾动摇过,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赵缨遥却蓦地红了眼眶。

她一向是家中的顶梁柱,是昆仑宗的少宗主,是镇邪司的督查,从未有人对她说过“不怕”这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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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云笙广袖中的符箓金光大作,其中包含她灵气的符箓,破除魔将防身的浊气,将他割得遍体鳞伤。

魔将发出一声怒吼,无暇再顾及旁人,大步追着云笙而去。

跟随着云笙而来的符师们很快便到了山谷的两侧,他们双手掐诀,很快的,在地面显现出一道道纂文。

单月恒很快便看出不对劲,他在她手上吃过亏,很快就明白她要做什么:“该死,云梦王女的灵力对浊气是致命的,这女人在引诱它,必须得去阻止她,来人,取我那把九转蚀月弓来!”

这把弓的是以蛟龙骨于荧惑守心之日凝练而成,浊气最盛,挽弓搭箭之时可遮天蔽月。

他从轿辇上站起身,指节扣住弓弦,凝着浊气的箭镞对准骑行的马驹。

离弦之箭若奔雷般射出之时,却被一道锋芒更盛的剑气迎面而破。

单月恒扭头望过去。

残阳血色之中,一少年踏剑而行,白衣胜雪,皎若昆山玉,高束的马尾于罡风中翻飞,蹀躞上缀着的铃铛叮铃作响。

轿辇旁的尹钰山咬牙道:“沈竹漪……”

这道充满怨气的声音使得沈竹漪偏了偏头,他长睫懒散垂下,随意地瞥了一眼处在魔兵之中的尹钰山,似乎回忆了一下,才缓缓道:“是你啊。”

而后,他轻轻嗤笑一声:“多日不见,你越发地平庸了。”

尹钰山面色苍白。

明明今非昔比,投靠魔域之后,他改修浊气,早已变得更加强大,如今就连薛一尘也不是他的对手。

可是触及那脚踏宝剑簪缨环佩的少年的眼神时,不屑、讥诮,仿佛一眼便将他打回原形,深深刺痛了尹钰山。

他咬了咬牙,抽出剑便朝他飞攻而去。

尹钰山丝毫不掩眼中煞气:“都是你,我要杀了你,都是你抢走了云笙,都是你毁了我的一切,我要杀了你!”

在听到云笙“二字”后,沈竹漪眼中的戏谑微微一凝,杀意顺着他潋滟的眼尾消散。

很快,只见寒光一闪,凌厉的剑芒绞杀而去,不足一刻钟,尹钰山便滚落下去。

他的声带被剑气割断,早已发不出声音。

那剑芒乖顺地回到沈竹漪手中,他不复方才骄矜桀骜的模样,面无表情道:“这两字是你能唤的?”

单月恒手持九转蚀月弓,趁机射出三箭。

三道残影自不同方位袭来,沈竹漪反手持剑,只见剑刃削断箭矢的尾羽,那箭矢却幽光不散,沈竹漪飞身凌空躲避幽光,三道幽光汇聚,化作一道气息更强的箭矢,与沈竹漪的面门擦之而过。

箭镞的冷光照拂在他清隽的面容之上,映照着他冷冽的双眼。

下一瞬,剑光追随他而去,他旋身踏过举着长盾的魔兵,朝着轿辇上的单月恒而去。

单月恒彻底慌了:“拦住他,拦住他,你们都是死人吗!”

冰霜顺着剑身游走,在剑尖凝成一道寒光。

清悦的玉磬声之中,沈竹漪在魔兵之中恍若如履平地,那抹剑光回到他手心。

沈竹漪碾过尹钰山的脊背,直冲轿辇上的单月恒而去。

单月恒自知躲不了,用精血催动九转蚀月弓。

精血入弓,凝成成千上万枚箭矢,横贯在单月恒面前。

可下一瞬,纵横剑气将箭阵分割得四分五裂,那少年的身影如游龙般自阵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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