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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絮絮叨叨了一阵子,很奇异地拐回之前的点,“你九岁时,比太子同龄那会,要更漂亮些。”

嬴政别扭地想终结这个话题的趋势,浑身好像有蚂蚁在爬,低声道:“那么久远的事,祖母还记得?”

“怎么不记得?看着太子,就正好想起你。”华阳太后笑道,“他比你活泼张扬一百倍,也就不说话的时候最像你,看着他只觉得灿烂得很,很难去审视他的容貌。你不一样,你幼时,过于昳丽了。”

真的不能换个话题吗?嬴政默默地想。

“太子像只小鸟似的,总是主动飞过来,绕着我打转,叽叽喳喳说半天话,快乐得很。

“我去摘花,他就跟我去摘花;我去看书,他就凑过来听我读书;我去喂鱼,他就跑过去帮我喂鱼;我做的蜜渍果子,他会一口口吃掉;我准备的衣裳,他会穿在身上;我说琴弦该换了,他就帮我换弦调音……

“而这些,你都没有做过。”

嬴政艰涩道:“我未能尽孝……”

“你听我说完。”华阳太后柔和地打断他,不需要大一点声量,“不是你不孝,是你性情如此。你有你的事要处理,不喜欢被打乱。用这些琐事扰你,你会觉得心烦。就像那床琴,若我告诉你,你会怎么做呢?”

“……令少府修。”嬴政好像明白她的意思了。

“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直接找少府呢?”华阳太后又是一笑,“我只是想留太子在这玩,让他多陪我一会,琴修不修得好有什么要紧?就像当年,先君让我教他弹琴,一支曲子我教了一个月,他都学不会,我骂他笨,他只是笑眯眯地听着,一点也不恼……”

嬴政听到这里,不禁问:“祖父真的学不会吗?”

“不,后来我发现,其实他早就会了。”

果然,他一点都不意外。

“我没有点破他,依然教他弹琴。他后来亲手做了一床琴送给我,从选桐木开始,做了整整一年,连漆都是自己一遍遍刷的,为此还生了疹子,骗我说是热的。其实我早就知道他在制琴了,他不说,我就只当不知道,就这样等啊等,等到我的生辰,他把那做好的琴送给了我。”

华阳太后缓缓眨去泪光,仍然笑道,“难道我差一床琴吗?难道他买不起吗?不是的,因为是我,所以他愿意花时间花心血亲手去做;因为是他做的,所以我收藏到了现在。在你看来,是不是很浪费时间?”

“……”

嬴政确实觉得浪费时间,光是想想,就觉得麻烦得很。

“可人与人的情谊,就是在这样琐碎的事里长出来的。我那时候想着,这孩子好生冷漠,他不喜欢我,我又不是他的亲祖母,巴巴地凑上前去做什么。现在想想,当初该对你好一点的。”

嬴政微微动容:“祖母对我已经很好了。”

很奇异的,他竟能颇为自然地表达出来了。

“我没有不喜欢你,我以为祖母不喜欢我,更偏爱成蟜。”

原来有些话,压了二十年,也有说出口的那一天。

“其实我一直很感谢祖母选了父王,让我能回到秦国,才有了今日的一切。”

也不是很难。

“我也很高兴,成蟜和熊启作乱时,祖母都站在我这边。”

就是有点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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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我,实在不知该如何与祖母亲近……”

华阳太后放轻了呼吸,好像这会干扰她听清嬴政的话似的。

这场迟了太多年的对话,若是能早一些坦白就好了。但两人的身份和性格摆在那儿,便一直都没有交心过。

有点可惜,但也不算太晚。

“你幼时很可爱,我很喜欢。”她弯起眼睛,“乖乖地坐在那里,不言不语的,最常干的事就是看竹简。安安静静的,一看就是好几个时辰。不像太子——”

“我怎么啦?”太子从门口冒出半个脑袋,“详细说说阿父小时候有多可爱。我等很久了,都等不及了。”

政崽看待华阳太后:好高冷,她不喜欢我,算了,谁让她是名义上的祖母,我离她远点就是。

第152章 贴脸开大

熟悉的头疼和心梗击中了嬴政,他下意识回想了一遍刚刚与华阳太后的对话,生怕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让这混小子记住了,以后拿来学舌。

华阳太后乐呵呵地坐正了,精气神一下子好了很多,连忙招呼道:“快进来暖暖,外面冷。”

一时间,周围全都忙了起来,添炉子的、烘衣服的、上点心热汤的,络绎不绝,有条不紊,方才极静的氛围立刻就被太子一句话打破了。

倒不是说没有给嬴政准备这些,但秦王在的场合,做事的宫女宦者往往都要更轻手轻脚,桌上的点心从热放到凉,他也不会用一口。

太子脱了雪白的狐裘,十分自然地坐在他俩中间,未语先笑:“祖母继续说,阿父有多可爱?比我还可爱吗?”

好恶心啊这小子,怎么能张口就来?嬴政匪夷所思。

他酝酿了半天,好不容易才说出口的话,自以为已经很煽情了,结果太子随口就来了一句。

“是你阿父九岁的时候。”华阳太后乐开了花,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小小只的阿父,肯定比我矮多了,可以一把拎起来抱走!”

“自然要比你现在矮一些,但恐怕你也抱不走。”华阳太后与太子咬耳朵,“很凶的,小小年纪,就有虎狼之势了。”

嬴政假装没听见,端起了手里的茶杯。

“哦。”太子充满好奇,带着夸张的敬畏,小小声道,“凶巴巴的小美人,肯定很……”

很欠揍!

秦王冷笑一声,幽幽的寒气便从太子脊梁骨窜了上去,某个地方仿佛突然就疼了起来,逼迫他咽回了剩下的字音。

华阳太后忍俊不禁,笑语不绝:“可惜当时没有留下画来。”

“我可以画!”李世民跃跃欲试,“现在就可以。”

嬴政挑眉:“现在?”

“不急,先喝碗枣姜汤,再用些吃食……”

“画什么呢?那时候阿父经常去哪里?”

“明堂。”嬴政与华阳太后异口同声。

太子豪爽地干了碗热汤,卷起袖子就开始做准备工作。

“明堂我去过好多次,这个我会画。”

那是咸阳宫藏书的地方,从前堆满了竹简,公子政就端坐在那日光照亮的烟海中,脊背永远挺直,一列列,一卷卷,如饥似渴地学习着知识。

他的衣裳色调总是偏沉,玄色的袖口当露出赭黄来点缀,画面上还要有一点朱砂的红色,在下摆那里层叠地露出来少许,这样就不单调了。

李世民一边画,一边盯着嬴政,再画,再盯,盯得嬴政都无语了。

“你哪来这么多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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