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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东的殷怀玺,收到了小表妹的信。
一打开信,殷怀玺就笑了,漆墨附于纸上,纯黑柔亮,清润无比,与之前的笔墨颇些不同,却是用了他送的红丝砚泛墨。
殷怀玺靠在轮椅上,一页一页地看信。
当看到虞幼窈在信中写到,镇国侯府世子宋明昭,无故吐血,昏迷三日不醒,镇国侯夫人上虞府求了麝药香丸,她与虞老夫一起去了镇国侯府救治宋明昭。
殷怀玺倏然就想到!
沐佛节那日,小姑娘一身素锦裙子,与宋明昭一起站在厢房门口,微风肆卷,两人的衣角相触,竟有一种难言的缱绻。
至今想来,依然觉得刺眼至极。
这会儿,乍然在小姑娘的笔墨之下,看到了那个名字,仿佛有一种,属于他和虞幼窈的世界,乍然被另一个男人闯入。
有种被冒犯了领地的感觉。
殷怀玺抿了唇,盯了信纸上“宋世子”三个字半晌,还是觉得不能容忍,拿了小改刀,将信上关于宋明昭的一段尽数刮洗。
笺纸质地较厚一些,他在刮洗的过程中,也是特别小心,字迹刮洗干净之后,虽然能瞧出痕迹,却也没有损坏纸张。
殷怀玺看着信纸上两行空白处,虽然觉得不顺眼,但也不刺眼了。
于是,拿着信继续看。
好在后面,虞幼窈没再提及宋明昭。
只说红丝砚如何好,自己如何喜欢,提了山东的果物,如何丰美,平阴玫瑰做得口脂,如何色纯正,脂光艳……
最后:“金秋八月,菊相争放,虽不能与君共赏月之团圆,愿与之共婵娟!”
殷怀玺心情倏然变得惆怅,将信纸一页一页地堆放整齐,放回了信封里,拿过了摆在桌子上的包裹。
包裹打开,一块块油纸包裹的月饼,令他连呼吸也顿住了!
殷怀玺挑了一个“福”纹月饼,是用他最喜欢的八珍糕做得月饼样,略带一些清苦药味的八珍糕,化在嘴里,不知为何竟觉得分外的甜,这甜不知不觉就渗进了心里头,便觉得心中滋味甚甜甚美。
殷怀玺心中因为“宋明昭”产生的那一点不悦,顿时消散了。
他收起了月饼,又打开了樟木盒子,目光不由一顿!
盒子里满满都是抄写的经文,殷怀玺拿出来瞧了,是《法华经》,是祈福功德的经文,想来是费了不少时间与心思,才抄了这么一盒子。
六千功德在则,偌福泽绵长,百灾尽散。
便在这时,朱公公提了一只四季平安灯进屋:“殷将军,再过几日就是中秋节,常宁伯亲手扎了一盏四季平安灯,让奴才给您送来,瞧个乐子。”
四季平安灯做得简单,红彤彤的四面绢纱上,绘了梅、兰、竹、菊四季景,交晖相映,角檐上坠了红色的流苏。
这灯做得倒是十分精巧,只是品味……
第442章 殷主将好
朱公公低头瞧了一眼,昧了良心说了一句:“红彤彤倒也喜气!”
殷怀玺接过了平安灯,面不改色道:“大俗即大雅,没想到常宁伯还有这手艺。”
一边说着,他心中一动,便观察起手中的四季平安灯来。
便是上头的梅兰竹菊四季景,再高雅,也掩盖不了这灯笼“清新脱俗”的俗气,但过节嘛,图的就是一个热闹。
殷怀玺无谓这些。
从前在幽州时,他就没少结交一些三教九流,在他看来,一个人但凡有过人之处,就值得高看一眼。
因此也不嫌弃这灯笼,品味实在一言难尽。
常宁伯人粗,心不粗,这灯笼瞧着俗气,但手艺是真好,做工也是十分细致。
殷怀玺把玩着灯笼,淡声道:“出去走一走。”
朱公公连忙上前推了轮椅,出了营帐,
偌大的营地里,一排排军帐,井然有序,这会儿天气正热,战士们没在训练,聚在搭建的顶棚下面聊天说话。
殷怀玺大老远就听到了,混在一干战士里的常宁伯,正扯着大嗓,扯牛皮:“老子扎花灯的手艺,那可是祖传的,我们家祖上,就靠着这手艺,养活了我们家几代人,后来老子就靠这手艺哄了个媳妇回家。”
接着就有战士好奇地问:“你家有这样好的手艺,怎就进了军营讨了饭吃?”
哪个不是家里人多,日子过不下去了,才进了军营里。
说起这个,常宁伯就有一肚子的话:“这不是我媳妇儿他爹,是军里的百户长吗?他瞧不起我小身板,不愿意把女儿嫁给我,我那时候年少气盛,就搁下狠话,一定要投军混出个人样,把他女儿弄到手!”
殷怀玺听得有趣,忍不住问:“后来呢?”
场中骤然一寂。
包括常宁伯在内,在场所的战士都瞪直了眼睛,见鬼一样地看着殷怀玺,仿佛没想到,一向高冷孤僻的殷主将,竟然会出现在这儿。
上回常宁伯被殷主将削了一顿的事,早就在军营里传开了。
都是行军打仗的,大伙儿最狼狈的样子都瞧过了,也没谁在意面不面子这东西。
常宁伯没刻意瞒着。
于是,常宁伯那只钉了箭的头盔,都成了军中人人参观膜拜的“吉祥物”,殷怀玺这一箭,在军中也成了“传奇”!
军里可不讲究什么身不身份。
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殷主将拳头比常宁伯硬,就算他年岁小,残腿,病弱,这不会让人瞧不起,反而会让人战士们更加钦佩。
残了腿都这样厉害,那没残腿呢?
难怪殷怀玺十二岁就能抗击狄人,真不是吹得。
于是,殷怀玺的“威名”,军中传开了。
“殷、殷主将,您怎么过来了?!”常宁伯“忽”地一下,就打地上站起来,连忙站直了身板。
“殷主将好……”
”殷主将……”
“……”
在场的其他战士们,也纷纷站起来问好。
殷怀玺轻扯了一下唇角:“无妨,大家都坐下来吧,”他转头瞧了常宁后:“后来怎么样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被这一句话给扯了回来,纷纷看向了常宁伯。
后来怎么样了,常宁伯表示他一点也不想说!
但是!
顶着殷世子深不可测的目光,他只好硬着头皮,仰头望天,惆怅道:“大约是,我的话放得狠,却没我老岳丈的拳头狠?!”
他当场,就被老岳丈打成了猪头脸。
场中静了一瞬——
常宁伯沉浸在往事之中,一脸悲愤:“我当时就发下宏愿,迟早有一天,要打倒我的老岳丈,一洗前耻!”
场中一干人都憋紧嘴。
殷怀玺也有些忍俊不禁。
常宁伯没发现异样:“等我从军三年,混了个千户长,风光得意,衣锦还乡,迫不及待就亲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