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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
虞老夫人浑浊的双眼,光芒如残豆:“去把窈窈叫进来……”
没什么放不放心,总归是没有选择罢了。
殷怀玺化名周令怀,以一介残躯,住进了虞府,搅弄大周风云,以一己之力,替父伸冤昭雪,执掌五十万大军,这样的人,但凡他张了口,旁人就没有拒绝的余地,坦然向她求娶窈窈,并许下重诺,这已经是最好的诚心。
虞老夫人突然又问:“你既然有心,为什么不请皇上下旨赐婚?想来皇上也是乐于见成。”
她看得明白,虞府两房已经分家了,老大一非武将,二非阁臣,窈窈是韶仪县主,老大权利虽大,那权利也是君赐,大房深受皇恩浩荡,嫡长女嫁了武穆王,不仅对皇上没有任何威胁,还会进一步拉拢了武穆王。
殷怀玺表情一淡:“诚如老夫人所言,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自是希望,能得到您的认可。”
虞老夫人点了点头,已经没力气说话了。
是武穆王也好。
至少心意是十成十的,半点也不虚。
不像宋明昭。
心意也是满满的,只是搁她面前虚了诚勇。
虞幼窈回到房中,虞老夫人气息已经十分微弱了。
“好好保管着,不要弄丢了。”虞老夫人将红色的锦鱼,放到虞幼窈的手心里,也没提这是她和殷怀玺之间的信物。
这是她临终前给的遗物,想来不用交代,孙女儿也会好好保管着。
虞幼窈呜咽地点头。
虞老夫人瞧向了屏风门口,眼神有些泛散:“我刚刚看到你祖父了,他站在门口朝着招手,等着我过去呢,但我不想过去,我想看看你娘,左等右等啊,一直没有等到,想来她一定是怨我,才不肯来见我,这样也好,等我到了地下,有的是时间向她忏悔……”
“祖母……”虞幼窈泣不成声了,握紧了手中的锦鱼佩,硬玉咯得手心生疼:“祖母,祖母……”
虞老夫人浑浊的眼睛,盯着孙女儿看,一直到眼睛模糊,看不清人了,这才沉沉地阖上了双眼,两滴浑浊的眼泪,从眼角流出。
“祖母……”虞幼窈崩溃大哭,抱着祖母的手臂,用力地摇。
不一会儿,家里的子孙后辈都过来。
屋里头愁云惨淡,一片悲戚。
七婶儿见姚氏木木地站在屋里没动,就蹙了眉,从前瞧着挺伶俐的一个人,这会儿怎就木讷起来了?
第708章 报丧
婆母去世了,姚氏一个媳妇子不主持大局,这是等着谁呢?
七婶儿虽然不满,可身为族婶,也不好给堂媳妇脸色瞧,连忙上前扶起了,哭得软倒在地的虞幼窈,转头喊了姚氏:“二媳妇快过来,给你婆母停床……”
姚氏这才反应过来,虞老夫人去世了。
若是从前,她肯定是要伤心难过,仔细地操持丧事,将婆母风光送走,可自从自知道,她和虞宗慎的婚事,从头到尾都是虞老夫人一手算计,心中便只剩了讽刺。
虞幼窈哭得浑身没有力气劲,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嘶哑着声音,就开始指挥下人布丧、报丧。
檐下红彤彤的灯笼,换成了写了“奠”字的白灯笼,整个虞府一片素裹,下人们提拎着白灯笼,走家串巷地报丧。
“咚咚咚——”
“咚咚——”
“咚——”
镇国侯府守门的门童,听到重重地拍门声,一边打着呵欠,一边瞧了旁边的滴漏,嚷声道:“谁啊,这都到子时了……”
“小的榆儿巷虞府的!”
门童一听是虞府,连忙拉了门栓,打开了门,就见门口的小厮穿了白麻衣,提拎了白灯笼,二分的睡意,吓醒了七分。
小厮身上穿了白麻衣,带了晦气,就将白灯笼递进门里去:“我们家老夫人今晚喜丧,家里过来报丧……”
一直到虞府的马车走远了,门童这才打了一个激凌,提拎着报丧的灯拢,撒了腿儿地往里跑……
老人家睡眠都浅,屋里一响起了脚步声,宋老夫人就醒过来了。
姚黄匆匆走进屋里,一张口,就哑了嗓音:“老夫人,虞老夫人方才去了,虞府刚才派人过来报丧了。”
宋老夫人听得一愣:“她、她怎么还走我前头去了?”
这两年,虞老夫人的身子养得比她好。
姚黄也红了眼眶:“说是早年亏狠了身子,年纪大了,怎么养也养不回来了,早前发了一回亢症,养了几年的身子,一下就败了。”
她们老夫人虽然病得厉害,可早年享了福,身子精心一养,人就结实了。
可怜虞老夫人,让荣郡王府造作了。
宋老夫人这才反应过来,扯了嗓子就嚎啕大哭:“造孽哟,我苦命的老姐妹啊,自从嫁了人后,就没得一天好,婆母是个厉害人,总逼着媳妇儿,给儿子纳妾,好好的夫妻情份,让姨娘和庶女给坏了,是怄狠了气,总算那也个短命的,哪晓得,她不是享福的命,婆母这才刚去,丈夫也跟着去,一个孀妇,叫族里欺负得吊脖子,叫外人指点着过日子,她是憋着一口气,才将儿子教养成材的,如今儿子高官厚禄,轮到她享福了,憋着的这一口气,就这么泄了,我苦命的老姐妹啊,怎么就能舍得下,那么好的大孙女儿呐,侍奉了在半辈子的菩萨,菩萨咋也不开开眼睛呐……”
宋老夫人想到从前种种,哭得不能自已,她和虞老夫人一起几十年的情份,最明白她的苦楚了。
姚黄也跟着抹眼泪:“虞老夫人操劳了大半辈子,总算能歇一歇了……”
消息很快就传进了宋明昭耳里。
宋明昭恍惚又想到了,沐佛节那日,在宝宁寺和虞老夫人的那场谈话。
如果能重来一次,他当时一定拂衣跪拜,请求老夫人将虞幼窈许给他,而不是拐弯抹脚的算计。
怕输的人,注定会输。
输不起的人,终究不会赢。
在虞老夫人面前,他诸多算计,到头来机关算尽,枉负了一世聪明。
是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是虞幼窈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让他心生了恐惶。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了他唯一的机会。
他在虞老夫人面前不敢输,也输不起了。
这段时间,他是攒足了劲,要在科考上一鸣惊人,想要重新攒足了诚意,去虞府向虞老夫人求亲,可随着浙江水患,东南沿海一带倭患海盗四起,科举一再推延,他恍惚有一种遥不可及,求之不得的恐慌。
虞幼窈斡旋不停,一直到虞老夫人装棺了,这才真切地意识到,祖母已经去世了。
她呆呆地站在祖母屋里。
隔了一道屏风,虞宗正和虞宗慎面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