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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池边等另一壶,背对着穆成心,没有开启话题的意思。
之后,穆成心安静看着他洗漱,又看着他走到衣柜边,拿出一件外套抛到上铺。
施予没有多余的被子,想就这样凑合一晚。
“施予。”在施予往床上爬时,穆成心叫他,小声说,“我还是觉得冷。”
“热水袋凉了吗。”闻言,施予就跳下来,去看电热毯的档位,“时间太短了,一会儿会热起来。”
穆成心轻轻嗯一声,去探摸他的手腕,“你和我一起睡吧,两个人更暖和一些。”
施予不看他,挪开手,去掖他脚下的被角,“很快就暖和了。”
“如果知道会让你没被子,我不会来的。”
听见穆成心声线的变化,施予立刻看向他。
穆成心垂着头,眼睛都快埋进被子里。他在被子里动了动,忽然坐起来,光裸的双腿伸到床外,立刻就要站起来,“我回去了。” 网?址?f?a?B?u?页???f???ω???n????????????????ō??
他皮肤上飞快立起寒毛,施予一惊,扯过被子快速把人包住,忍不住低声训他,“会感冒。”
穆成心看他,“你那样睡也会感冒。”
“不会……”施予没说完,就感觉到穆成心又抓住了他的手腕,并慢慢往被子里拉。
穆成心的温度是暖的,虽比自己高不了多少,却像破开冰层的春溪,轻柔缓慢,但也无法抵抗更转。
谁都是趋暖的。
穆成心又用他擅长的撒娇语气,“一起睡吧。”
顿了顿,施予把被子压下,“嗯。”
一张沙发床,穆成心依旧睡在里侧。他的腿贴着施予的腿,没有乱动,只是偶尔晃一晃。
施予知道他没闭眼,低头看他,“不是困了吗。”
穆成心不接茬,只问,“屋里这么冷,你之前为什么不买电热毯?”
“不算太冷。”施予说。
其实他这样说也不准确,不是不太冷,而是冷的时间不算太长。一天二十四小时,他能待在这个屋子里的时间不会超过六小时,回来也只是睡觉,一个热水袋,就能撑过一夜。
暖气没必要,电热毯也没必要。
“不是。”穆成心很慢地否定他,“你只是对自己不上心。”
听到他这样说,施予忽然难受了一刹,但也只一瞬就习惯性压下,“我可以关灯了吗。”
穆成心在他肩膀旁点头,施予伸手触碰床头,关掉了灯。
房间暗下,穆成心也安静了。
施予听着他慢慢均匀的呼吸,却难有睡意。他觉得心里空着一块,没那么难受,却也货真价实地悬着,他什么都不想去想,脑袋里却乱成一片,几方势力哄闹着想都想彰显自己,结果就变得更混乱。
恍惚间,施予感觉到自己又在慢慢失神,同在立交桥下穿梭时一般,被拉着脱离这个世界,失去所有感官……
———“施予。”
忽然,穆成心的声音响起,像幻境中的一声清脆摇铃。
施予震了一下,立刻清醒,某些瞬间,他都忘了自己身边还有一个人。他再次被穆成心拉回,轻声回应,“还没睡。”
穆成心,“我想确定你真的还好。”
施予无知觉地皱皱眉,“其实,应该很好。”
“你不好。”穆成心很轻地动作,抱住了施予,“施予,不要为自己的任何情绪困扰,那是组成你的一部分,是你与他人不同的原因。”
从来如此,施予讨厌,甚至害怕被人看穿,看穿对他意味着可以掌控,他剩得不多,唯有伪装能安置少许安全感。
可此时此刻,被穆成心看穿,施予却隐约有些庆幸。他不用独自撑过这个寒夜。
即使是差的,烂的,但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再也不会有的了。
施志远死了,作为人,施予难过,然后很快,他抗拒自己的难过,甚至羞愧自己的难过。不过一个人渣,何必为他伤神。
可是,当一个人真的死亡后,恨似乎也跟着消失了,在他身上,所有的恶都变得笼统,少许的好却变得具体。
匪夷所思。
施予慢慢吸了口气,“我……一直有一段记忆,有余晖的院子里,施志远在修一张矮桌,很认真,修好后,他拎起在一旁玩儿的我进屋吃饭,我亲妈在摆碗筷,家里的灯光,比夕阳还暖,直到现在我都不确定,这段儿记忆是不是我自己编造的。”
说着,施予轻轻笑了一声,像在嘲笑自己似的。
“我十六岁的时候,施志远忽然挣到一笔钱,几万块,他很高兴,拿着那笔钱给我买了现在的摩托车,给施晴买了新手机,给陶君丽买了金项链。”
“他是这样,有钱的时候很舍得给我们花。可谁都经不住,因为有和没有的差别太大了,他大概以为自己撞了大运,可那几万块之后,就再也没有正常过,自然的,项链和手机也都被他偷偷卖掉抵债,只剩摩托车,辗转几次没有找到买主。”
穆成心一直静静听着。
施予沉默片刻,又说,“明天,我会去殡仪馆处理遗体,我不会留他的骨灰,不会给他立碑,今晚之后,也不会再想起他。”
“我会告诉陶君丽他死了,让她真的放心和解脱,施晴也不需要再为他费神。”
穆成心听着施予渐渐平稳的声线,心中却一阵阵揪疼,“我明天陪你一起去。”
施予摇头,“你不用去做那种事儿,我自己去。”
穆成心想了想,嗯了一声作答。
施予很快从情绪中彻底挣脱,稍稍垂头,就碰到穆成心的额头。身上贴着他的体温,施予觉得有了着落,思绪回到当下,他重新思考稀里糊涂又睡到一张床上的他们。
施予的生活,如果有人问他累吗,他会说还好,问他能坚持吗,他会说可以。
可即使还好,即使可以,就不需要支撑和陪伴吗。施予没有妄求过这些,但穆成心,在每每他有这样苗头的时候,一直都在。
几乎像一位神明,施予还未信奉,便给予馈赠。
这甚至让施予疑惑和震惊,他为什么还愿意来到自己身边。
“穆成心。”施予轻声叫他的名字,“谢谢你。”
穆成心顿了顿,问,“谢什么。”
施予说,“我没想到你会出现,甚至没想到会再见到你。”
穆成心在暗中抬头,目光描摹着施予不算清晰的轮廓,慢慢说,“施予,不谈其它,再看到我,你开心吗。”
施予坦诚,“嗯,不止开心。”
听他这样说,穆成心语气却变得有些严肃,“可我很生气,你赶我走,说不再见面,我很生气。”
施予哑然,他知道自己做得过分,当下唯一能想到的话只有道歉,“对不起。”
“但是,”穆成心吸了口气,“我待在酒吧门口,一看到你,就什么都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