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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如山”。
可是在对上小桃枝的视线的那刻,他除了自己狂乱的心跳已经听不见其他任何声响。
人间二十几年, 明光苦苦寻觅, 辗转反侧地渴求, 那后知后觉的心动如雷,是天人五衰一样, 避无可避的结局。
他暗自发誓,一定不再逃避他们之间的感情。
因为他很清楚, 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一个人, 像小桃枝这样热烈地, 倾尽所有去追逐他,爱慕他。
可怜他出身“高贵”,受众仙仰视,却一生到此, 只得到过这么一颗剔透晶莹的真心。
可他归天之后,却发现这一切都是骗局。
是利用。
是他一厢情愿。
明光本就不是一个会轻易因什么而动摇的人,他一直以来,都像一条静河,一潭死水。
本可以千万年一成不变,却被一根小桃枝搅得地覆天翻。
到头来,却只是徒劳惹人笑话。
他何尝不知道最理智的做法,是“无动于衷”。
只要他表现出对下界的事情,对曾经发生的那些事无动于衷。自会有人为他辩解,说他是受尽蒙蔽,并不曾为那羞耻的戏耍而动容。
可是他能控制住自己不去“惊天动地”,却无法克制意冷心灰。
他庆幸心如死灰至少可以让他装成“无动于衷”。
但是那一份伪装,却在小桃枝轻飘飘地一眼看来时分崩离析,死灰复燃。
像荒草从干涸地面的裂缝之中生长;像干枯的枝丫生出难以掩藏的嫩芽;像埋藏在地底已经腐烂的枯骨,势不可挡地重新生长出血肉。
那人间二十余年的天人五衰,归天后令人齿冷的算计,都敌不过这轻如鸿毛的一眼。
他是何等的悲哀。
他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
明光片刻后动了,他走到碧桃跟前,半跪在她的面前,将手里面早早就准备好的阵盘,放在两人之间的地面上。
阵盘被激发,金光围绕着碧桃游走。
碧桃把自己黏在明光身上的视线强行撕下来,低头看着地上游动的阵盘符纹。
——是鉴心阵!
这乃是犯罪之后仙位审讯判罚之时所用,九天之上,就连青冥帝君都算在内,所有仙位都无法在鉴心阵的面前撒谎。
这东西来自上清境,是专门审判那些灵魂骨子里就带着邪性,最擅长欺骗和扭曲事实的妖魔的。
上清境有个法器,名叫鉴心锁。
鉴心锁通常戴在罪仙的脖子上,说真话,鉴心锁没有反应,若是说假话,鉴心锁就会收缩,说的假话越多,鉴心锁收缩越紧,直至生生将不肯言真语的罪仙的脖子,从他的颈项上面揪下来为止。
鉴心之阵,衍生自鉴心锁,本身不具备任何的束缚和杀伤能力,只是能极其精准分辨出口不对心的情绪罢了。
好小子,为了问个话,把这阵盘都请出来了?
碧桃转动视线,看向明光。
忍不住有点想笑。
怕笑出来明光破功,恼羞成怒再气吐血了,只好咬住腮肉强忍着。
究竟心中有多大的怨气,才能让一个规行矩步的小棺材板子,如此公器私用啊?
鉴心阵法启动,明光保持着那个姿势,像一座堆在碧桃面前的小山,居高临下看着她。
眉目森然,眸光肃厉。
他开口,声音低沉,催动金灵挟上了判罚破妄之音的天赋。
他竟是启动了鉴心阵还不够,还要用他的判罚之音,让碧桃这个“十恶不赦的狂徒”,无法用任何吊诡的方式欺骗他。
“小……碧桃,我只问你两个问题。”
碧桃把腮肉咬得死死的。
因为明光刻意压低催动的声线,太过具有杀伤力,让碧桃耳根酥软,手又被绑着,她只好用肩膀蹭了蹭耳朵。
要命。
还有这个“小碧桃”。
明光从不叫她碧桃,再生气也是小桃枝,如今都生生改了,看出来这次真的很气了。
碧桃没吭声,等着他问。
明光盯着她片刻,问了第一个问题:“在下界之时,你从一开始就想好了利用我们的阵法,抢夺功德对吗?”
这件事到现在银汉罟上还有许多仙位都没有琢磨明白,维护碧桃的更是一口咬定,她是为了救众人,才会强召法相触犯天规。
可是明光当时离她那么近,甚至为了救她从阵眼起身。他串联她前后所有表现,判定她从一开始答应合作之时,就已经想好了怎么利用他们的阵法封印玄门老祖。
现如今那颗不死不灭的众生之心就在她胸膛之中。
这几乎是无可辩驳的真相。
但明光还是想听她亲口说。
明光归天后追溯银汉罟,她真真假假的辨法,将玄门老祖给骗得心甘情愿同她去铸桥。
那玄门老祖肯定没想过,碧桃和他说那么多,又是敬佩又是替他惋惜,一口一个师兄叫着,最后的目的,是让他执念得偿,再用幽冥浊气,洗去他的意志,拿到那颗本属于他的众生之心吧。
一界老祖让她骗得凄惨,到最后,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自己是怎么死的。
明光很想知道,小桃子那么巧言善辩,这一次又要用什么样的理由来骗他呢?
孰知下一刻碧桃开口,却毫不辩解道:“是。”
明光一怔。
片刻后心中酸苦犹如涨潮的海水,快要将他淹没。
小桃枝对着流星那个“师兄”,尚且肯舌灿莲花,去骗一骗,哄一哄。
到如今归天,她的目的达到了,竟是连想理由骗他都不愿意了?
明光顿了片刻,声音强压平稳,又问:“所以你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利用我,登上玄仙之位吗?”
这“所有”,包括最早的一百余年前,小桃枝在他还未曾恢复记忆的年月之中,追逐爱慕他的最开始。
明光悲哀地想,除了他,这九天之上,恐怕没有更好的踏脚石了。
他期盼着至少别是这样。
若是从这么早就开始……机关算尽,那么他们之间那幼时数年的相伴,就真的成了笑话了。
可是碧桃一开口,明光的侥幸再一次灰飞烟灭。
“是啊。”碧桃语调轻松地承认。
她确实是从百余年前,就开始谋划。
她从凝灵的那一刻,就视明光为她的所有物。
想要攀登九天极处,当然只有明光这个本就生在天上的,最适合做踏脚石。
想要摘下天上的太阳,你就要仰起头,举起手。
想要登上最高的山峰,俯瞰众生,你就是要狼狈地攀爬,并做好中途滚落身死魂销的准备。
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
碧桃从不为自己的欲望感觉到羞耻,无论是攀登欲望,还是爱谷欠。
她曾为了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