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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可能性最大。
王辰龙是真想死。
想死的人,临死前还要撒谎——倒不是不行,只是处处都显得不那么对劲儿。
“我小时候,那个总打我的保安为什么死心塌地的帮你看着孩子?”
“一个村子出来的。我花钱雇的他。”王辰龙坐在那儿,一条腿勾起来凑近身体,片刻后,又重新伸出去,像不知道怎么放那条腿才好。
许星言看了看王辰龙的腿,抬起眼注视着王辰龙低垂的脑袋上一头夹着白茬儿的头发:“让他干这种丧良心的事,要很多钱吧,你哪来的钱?”
“过去的事……不说了。我就是想看看你怎么样。”王辰龙站起来,“我想跟你道歉,我以后也不会再来找你了,我刚知道你弟已经……”
王辰龙没有说下去。
要想个办法验证王辰龙的话。
有什么是只有那个人才知道的?
那间屋子的事。
他没有遭到和诗晓一样的对待。那个人发现他不是诗晓之后单单将他打到半死。
如果王辰龙不是那个人,那王辰龙就不会知道那间屋子里发生的事。
纸杯颤起来,水跟着摇动,许星言注意到自己发抖的手,放轻动作放下纸杯:“那间屋子里,你认出我不是诗晓,为什么还要继续发泄你的兽欲?”
“我……”王辰龙蜷了蜷手指,“对不起。”
所以王辰龙每次把宿舍的小孩抱出去之前才会蒙上他们的眼睛,捆上手脚。
王辰龙没有撒谎,祸害小孩的人不是他。
——有另一个人。
第六十三章 舒服么
下坠感格外真实,许星言伸手扶住桌角,手上失了准,“吱嘎”一声,桌子被他掀倒,他也随之摔在地上。
王辰龙大概想拉他起来,有个伸手的动作,又讪讪收回去:“你没事吧?”
“不是你……”
许星言牢牢地盯着他,“那人是谁?你帮谁顶罪?”
王辰龙瞪大眼睛,暴露出瞳仁上下发黄的眼白,他愣了几秒,突然上前一步:“是不是你弟跟你说过?”
“他脑子不清楚的!那都是他自己瞎想!”
一瞬间,许星言脑中闪过数不清的噪音,放电的神经使得他头痛欲裂,从未出现在脑海里的记忆忽地涌上来。
“那个人还在,他一直在看着我。”
“藏起来,你藏起来,那个人要来了。”
“别过来,不要碰他!”
是十岁的许诗晓对他说过的话?
不对。
为什么许诗晓说的是“不要碰他?”
不要碰谁?
他为什么完全想不起诗晓是在什么情境下对他说的那些话?
王辰龙走了。
幻觉和幻听终于停下。
许星言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只过去不到五分钟。
许星言点开和纪托的对话框。
那句“我不是那个意思”已经发出去了,孤零零地悬在最后一格,没有回复。
他攥着手机犹豫了几分钟,退到拨号页面,摁下纪托的电话号。
才滴滴两声,就被接通了。
快得让许星言没做好准备,一时间愣住不知道说什么。
电话那边的纪托也保持着沉默。
许星言举着手机低下头,目光扫过已经抵在自己拇指边缘的食指指甲,忍住没有撕指甲缝隙的皮肤,攥紧拳又缓慢放松,低低道:“你在哪儿?”
没听到纪托说话。
他把手机拿下来看了看,信号是满格的。
手机上的通话页面忽然弹回屏保画面。
——纪托挂断了。
情绪如同骤然烧沸的水,咕嘟咕嘟冒起了泡。
泡泡还没飘到水面,办公室的门在这时候突然被人一把推开,许星言抬起头,看清是谁这么没礼貌,顷刻间如同被人拔掉了插销。
沸腾平息,只偶尔还有几个泡泡浮上来。
纪托走过来,站在他面前,弯下腰伸手拨了一下他的头发:“我在这里。”
许星言皱起眉,脑子乱,想说很多话,不知从哪句说起。
卡了一会儿壳,挑到一句最蹩脚的话问出来:“你怎么过来了?”
纪托:“不是约好来接你,没课了?”
许星言点了下头:“没课了,我……下次再请你吃饭吧,今天挺累,我想回家。”
说完,原本试图挣扎一下的心情彻底跌到了谷底。
他本来做好了求助的心理准备,却又习惯性地推开纪托。
他把天聊死了。
让纪托根本没法接。
其实他想要的是一个亲昵的拥抱,加上一点点纪托身上的香味。
许星言抽了一下鼻子,眼泪争先恐后地爬上眼眶。
屏住呼吸憋了一会儿,没憋回去,因为憋不回去所以更难受了,鼻子也不通气。
他扬起头看向纪托,隔着糊在眼睛里的泪,纪托变得都模糊了。
眼泪噼里啪啦掉了下来,许星言知道自己五官纠在一起咧开嘴的样子肯定难看得要死,又没法儿让它们回到原位,着急得要命,不光掉眼泪,还嚎出了动静儿,那动静儿像摔了大跟头的三岁孩子,哇哇的。
纪托彻底被他吓懵了,半跪下来扶着他的脸,可能怕他哪件五官歪得太厉害掉下来。
缓过最崩溃的那个劲儿,许星言开口:“我……不是……不是……”
“我明白,”纪托用袖口压着一下一下吸走他脸上的泪,“你口是心非,说完就后悔,后悔又不认,认了又不改,我要是每次只听你说的是什么,我们早完蛋了。”
许星言都快憋回去了,听见纪托说“完蛋”,也不管纪托前边说了什么,又顿时绷不住咧开嘴。
纪托抬起手掌伸向他,他以为纪托是要捂住他的嘴,没想到趁他嚎的时候,纪托竖起手掌飞快地轻拍他的嘴。
声音是由震动产生的,纪托把他的哭嚎拍成了一种很好笑的“哇哇哇哇哇哇”。
许星言瞪着纪托:“幼稚。”
两秒后,没忍住笑了出来,觉着很好玩,擦了擦眼泪,自己竖起手掌,把嘴张成O形“哇哇”了几声。
结果哭哭笑笑岔了气。
他伸手捋着纪托的衣领,从领口摘下墨镜,打开镜腿戴在自己脸上,吸了吸鼻子:“我们回家。”
紫檀湾路远,他和纪托回了离学校两公里远的公寓楼。
公寓里的小沙发没有靠背。
纪托贴着沙发坐在了地上,许星言挨着他坐下来。
许星言说的很慢,从王辰龙来找他,一直说到他觉得王辰龙是替人顶罪。
复述的过程中,记忆被勾回当初的小屋里,胃部传来一阵绞痛,许星言伸手摁住了胃。
纪托的手摸上来覆住他的手:“胃疼?”
“疼。”许星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