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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行手上的血还未干涸,只指尖上的血痂一碰就窸窸窣窣的往下掉,落了一小片粉色的尘埃,他摸了摸屏幕,再抹抹屏幕,好像这样就能抹掉挡住陈珂身影的灰尘,这样就能证明,陈珂没有不要他。

污渍弄脏了电脑。

“他回来了,他给我做了西红柿牛腩,”发亮的屏幕照着蒋行那张青色的脸,他的长发滑落,指尖的鲜血还在滴落,整个人白的白,黑的黑,红的又红的刺眼,犹如一只从地底爬出来的千年厉鬼,整个人削瘦的没有一丝活气。

白榆都看的头顶发毛,他还在喃喃的讲述昨夜。

白榆没再给蒋行沉浸下去的机会,孤注一掷的试图叫醒他:“你说他给你做了饭,”

蒋行唰的一下把脸转过来,眼睛亮的吓人对他点头:“对,你相信我了?他真的回来了。”

每个人都很关心蒋行,任医生说要保守治疗,不能刺激,蒋家父母就小心翼翼不提这件事,连让他去看心理医生都从未直说过。

郑朝哲时不时就喊他聚会,给他天南海北的弄新鲜玩意,甚至因为不务正业,被他哥教训过几次。

白榆也是,他每一周都找着各种理由,一定要看着蒋行进到任医生的诊室才可以,他们所有人都像是宠着一个孩子一样,惯着蒋行。

然后眼睁睁看着蒋行,一点点枯死下去。

白榆没有回答信还是不信,他看着和从前风光明媚判若两人的蒋行,不明白只是短短一年不到,对方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模样。

他知道接下来说出的话就是刀子,刀刀都要割蒋行的心头肉,但他只能问:“昨夜的饭菜,香吗?”

蒋行的眼睛还是很亮,只是他僵在了原地。

“你说你到家的时候他还在做饭,那你一开门,有扑面而来的温暖水汽吗?”白榆问的是虚无的,飘渺的问题。

但蒋行有过无数次被人等着回家的经历,他知道答案。

白榆看着这个鬼一样的人,被他的两句话钉在原地,直直的看着他,屏幕的光在他脸上折射,折出一片光带,大颗大颗的水珠湿透了面颊,他的眼底盛满了海洋。

蒋行在哭。

白榆从口袋里拿出一版药,抠出两粒,没有水,蒋行干咽下去。

药单上开了无数次的利培酮片,这是他第一次吃。

第29章 咒语

沉疴成疾29

一年后。

沛城,大腹便便的地中海老总,在自家公司的门口,点头哈腰的恭维蒋行:“这么个小合作,经理来就可以了,怎么还劳烦蒋总跑一趟。”

中年人本来就挺上心的案子,之前以为最多派个项目经理来,招待规格一律是甲等,真等见面,对面来了掌权的那个,骑兵突袭,这位马总合同都谈完了,还紧张的不住用手帕擦脑门的汗。

蒋行身高骨架在那,再瘦也有一副空架子唬人,跟着来的陈助理早早帮他收拾了一番,除了掩盖不住的黑眼圈,和从眼底就透露出来的疲惫,蒋行勉强看起来算个人。

小公司的规矩少,只这一天来来回回的,陈助理就听到不少他自家老板的八卦:“脚步虚浮,面色萎靡,这蒋,这位不会是肾虚吧。”

“哎哎哎,说不定说不定,他这么有钱,谁知道外面有几个,我要是有他一半的财富,我都不敢想我的道德水准能有多低。”

“谁不是那!”

这种话陈助在总司听多了,应对的也多了,当场喝止住后直接离开,现下正好解救出来蒋行:“马总,这是哪里的话,我们蒋总对待工作一向认真,更何况是和贵司合作。”

蒋行终于抽回了自己的手,接过陈助拉开马总时,递过来的湿纸巾擦了擦掌心,略点了一下头就离开了,马总想跟上去:“欸,蒋总,一起吃个便饭”脚刚踏出去一步,就被陈助死死拉住手心拽了回来。

“马总不好意思了,我们蒋总还有个重要会议要去开,实在是没有时间了,下次,下次一定。”马总得罪不起蒋行身边这位得力助手,一看抓不住蒋行,就立马换了人:“陈助说的对,生意要紧,饭什么时候也能吃,陈助要是没事的话,留下来用个便饭?”

蒋行自半年前变成工作狂,没日没夜的在公司加班,赶工程,后来还迷上了去各地出差,不管是不是什么重要会议,有时间他去,没时间他挤时间也要去,会议结束后,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蒋行总要一人在陌生的城市散步。

这么个怪癖,陈助不理解但尊重,他留下来应付主家,顺便吹几句耳边风:“正巧我还有点别的事想和马总谈谈。”

马总以为又是什么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虽然蒋总看起来一脸沾点酒,就随时会猝死在酒桌上的模样,但陈助可是精神奕奕的,他立马安排人定酒席:“这边走,这边走。”

“马总客气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我在贵司听到一些不太”蒋行走路不快,但步子大,几步跨出去后,陈助和马总的声音就渐渐被落在耳后了。

又到了一年秋天,沛城昼夜温差大,下午四点有些起风了,道路两旁的树叶也都黄了,还不到掉下来的时候,就这么金灿灿的挂在树枝上。路边有老人还在享受余晖,胖嘟嘟的小孩跑来跑去,奶声奶气的喊:“爷爷,爷爷,我想要那个粉色的云朵。”

她撒娇撒的很可爱,蒋行看过去,一个被举着的奶娃娃手里也举着一朵粉色的棉花糖,棉花糖机还在她旁边轰隆轰隆的响着,继续制作着下一个孩童的幻梦。

小姑娘把糖又递到抱着她的中年人嘴边:“爷爷先吃。”这两句足以把一个含饴弄孙的老人给哄的眉开眼笑。

到处都是合家欢的景象。

正巧到了放学下班的点了,很多人都来接自己放不下的人回家,蒋行夹杂在人流中,慢慢的走着,假装自己也在陪着重要的人散步。

蒋总的时间很宝贵,所以他从未陪人散过步,一次也没有。

但蒋行的时间也很缓慢,缓慢到被冻结在那一年。

他不知不觉走到了街的另一头,“老公,辛苦你今天来接我啦,我们出去吃吧。”蒋行一开始发病的时候,幻觉里的人从不跟他说一句话,也很少会看他,好像很讨厌他的样子,蒋行受不了。

最近的药好像不怎么管用,蒋行揉了揉耳朵,发现自己大概又添了幻听这个毛病,明明独自走在街头,却好像听到了陈珂的声音。

“老公,老公。”一声一声,拉着调,拖着腔,有点软的声音,和陈珂在床上求他时一样。

哪怕是幻听,蒋行也忍不住回了头。

他在陌生的大街上,一间健身房门口,看到了一个穿着宽松长裤,也能看出来两条腿矫健有力的人,臀部在衣物下顶起弧度,整个人一眼过去就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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