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迁注意到，利时堡这次完全没有和任何一个国家有往来，也没有进行一场交易。
散会后，利时堡的人回到自己的船里。
终迁定定看了眼利时堡的船，让人看紧了这些人。
康芒斯被关在船上将近五天。
不过除了出不去，并没有任何被囚禁和关押。
他此时在靠近舷窗的一侧，卸掉了凶狠的伪装，胡茬长出许多，杂乱地交叉着。
看着天空连绵不绝的暴雨，而远处还隐约传来连港城人民和战士们和污染兽的声音。
他粗糙的指节划过玻璃，深深沉默，那双眼睛只有一片空洞和无穷无尽的思念。
其他人回来，迟疑道：“康芒斯，你怎么了？”
康芒斯慢慢回过头，他沙哑道：“……我想回国，我后悔了。”
他爱自己的妻子，也爱他可爱的女儿儿子，可是如果这一切的代价是毁了另一个国家的一座城，几十万人。
即使他的孩子和妻子因此而活，他也能问心无愧吗……
那人一愣，突然被康芒斯的眼神深深刺了一下。
康芒斯的意思他如何不懂，他心里同样在撕扯，一边是国家和人民的绝望，一边是对各国的愧疚，以及人类群体的背叛……
可是他们别无选择。
他颤抖着别开脸，强调道：“康芒斯！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你的家人还在家里等你！”
“如果一定要选出罪人，那让我来吧，一切都对我来吧！是下地狱我都能接受！”那人说着。
康芒斯几乎要从齿缝里挤出声音：“即使你下地狱，也没办法洗清你的罪孽。”
“你！”
那人深呼吸：“好就算你后悔了，别忘记你已经动手了！我们现在收手也来不及了！”
康芒斯干裂的嘴唇嗫嚅：“来得及，现在还不晚。”
那人沉默好一会儿，垮下去：“我会是罪人，会是世界的罪人，但你记住，我们没有后悔的权利……我不想我的家人死，你明白吗？”
康芒斯沉默了，看着同伴痛苦的跪坐抱头，歇斯底里，他连一句讽刺的话也说不出来。
他们都是一样的。
一样没有未来，只能抓住异形这根浮木的溺水者。
这时，旁边的人苦笑提醒：“交流已经会结束，我们该做出决定了。”
争吵停下。
这样的争执从抵达中州开始就进行过无数次，这不是第一次，但应该会是最后一次。
利时堡的高官皮尔逊叹口气，看着窗外变幻无常的天气。
许久，他终于起身。
“走吧，不论如何，我们已经选择了国家，身上的罪孽无法洗清，就让我们到地狱里去赎罪吧。但现在，我们要完成我们的使命。”
“我们的国家和家人还在等着我们。”
他的脸色看起来有几分决绝，还有接受自身命运的释然。
康芒斯唇瓣动了动，没有神采的眼神看着皮尔逊，看着这个他曾经很崇敬的政府官员挺直了身板，走向门口。
门外。
狂风呼啸，电闪雷鸣。
最终，康芒斯还是跟着站了起来。
第112章
“啊——”
尖锐的惊叫声传到西边各国停驻的船只。
“什么声音？！”
沃克等人匆匆赶到船外，快速找到声音和出事来源。
中州负责监视的人也正在冲向船上，并给张宏远等人传信：“利时堡的人不对劲，他们好像要做什么！看起来像是什么奇怪的仪式。”
终迁收到消息，此时正要和准备出海，他马上停下登船的动作：“利时堡那边出事了！我去看看情况！”
“我也去。”林佳绪转头道。
刚刚登上渔船的丁立轩也连忙跟上他们跑起来。
此时沃克和各国人员已经来到利时堡的船上，看见了令他们震惊不解的一幕。
利时堡的所有人此时低下头颅，身着正装，喃喃自语。
让人看不出他们具体要做什么，可这怪异又肃穆的一幕，让所有人心中一跳，都有不好的预感。
沃克：“你们在干什么！快停下来！”
但他的怒喊阻止不了一切，反而加快了他们行动的速度。
利时堡人抬起头，互相对视，然后看向中心处的皮尔逊。
皮尔逊浑浊的眼神动了动，看着试图赶过来阻止他们的中州和各国人，平静道：“开始吧。”
康芒斯微顿，最后再看了一次天空。
这雨还在下，风暴仍不息。
但飘落在身上的雨滴是那么的活泼和有生命力，和他的孩子们多像啊。
真想再见见他的妻子和孩子们，但是……
他垂下头。
毫不犹豫的按照吩咐，用他们自身异能去冲击被包裹在异能之中，那微不足道的污染点。
这是那只交代他们的“人形异形”要求的。
要让他们用自己的命让中州连港城变成一块可以吸引海中污染兽，同时隔离其他救援的污染区。
康芒斯不知道那个断了只手臂的兽脸人形和中州有什么纠纷恩怨，他只知道，自己家人的命被握在异形手里。
所有人重复着同样的行为，他们脸上犹犹如像神明献上头颅的羔羊，神情迷茫，又带有着解脱和痛苦。
唯独没有前往天之国的幸福。
异能触及暗淡微弱污染的那一刻——
“轰隆！”
仿佛雷暴般，很利时堡所有人炸成了一片血花，散落的肢体随着磅礴大雨哗哗啦啦地落下，还有勉强保持完整，咕噜噜滚动到林佳绪脚边的头颅。
那是康芒斯的头，他的眼窝处，眼睛和血肉都没了，只有大大的窟窿。
刚刚赶到这里的林佳绪缓缓低头，看着血肉模糊的残骸，一切情绪掩藏在睫毛下，失神怔然。
终迁是跑来的，林佳绪飞，比他稍快一步，看起眼前场景，终迁也默然不语。
看着林佳绪，终迁心中揪住，沉默地握了握他的手。
其他人表情凝固了。
“他，他们这是死了吗？”
有人瞠目结舌，张着嘴结结巴巴问出口。
没人回答。
所有人心情都很不美妙，脸色很难看。任由谁看到这一幕，满地污泥的雨水和尸血残骸，都无法做到平静。
但他们很快没时间思考为什么利时堡的人要这么做了。
林佳绪和终迁说了几句，然后微微悬空。
他站在雨里，仰望天空，空中弥漫着无数的污染，是爆炸冲击，与风暴雨势所引动的污染气团。
他下来道：“这里要变成高危污染区了。”
他说完，眨眼间的功夫，以利时堡的船为中心，猛烈地掀起风浪。
船上的人歪斜着就要倒下，惊惧回神，赶紧抓住四周可以稳住的东西。